吾辈知耻而后勇
作者:曾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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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知耻而后勇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中国历来缺少废墟文化。废墟二字,在中文中让人心惊肉跳。
——《废墟》
秦始皇“焚书坑儒”,早就被定格为文化摧残的象征符号。天下读书人大凡皆好称引。它一直作为秦始皇残酷暴戾的证据,被后世天下学者唾骂了两千余年,以致当今某些人一想到这一历史事件,依然耿耿于怀。不得不承认,焚书坑儒确实是一种既愚蠢又残暴的手段,它毁灭了古代很多典籍,造成文化史上的废墟,无法弥补。
不过也有人觉得焚书坑儒是进步措施。原因在于秦始皇的大一统是进步的,是对春秋战国分立战乱的否定,也是历史之必然。然而焚书坑儒能够说就是这一进步中的退步。在《华德焚书异同论》中,鲁迅先生也为秦始皇辩护,认为秦焚书而不焚医书、农书,和希特勒焚书是不同的。
在《行者无疆》的结语中,余秋雨先生说道:“就一种文明而言,只有失去了生命而成为废墟,才会单方面地听凭别人品头论足……”那为何秦始皇要焚书、坑儒呢?所谓的“焚书坑儒”事实上是两个**的事件。公元前221年,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封建集权王朝——秦朝建立。那个时候的学术界还处在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的状态,严重阻碍了秦始皇所征服的原六国民众思想的统一,而且威胁到了秦朝的统治。
公元前213年,秦丞相李斯在秦始皇的咸阳宫酒会上进言,说诸子百家“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取以为高,率群下以造谤。”因而,秦始皇为统一原六国人民的思想,就批准了李斯的建议。马上下了一道命令:除医药、种树等书籍之外,但凡是有私藏《诗》《书》百家言论的书籍,一律交出来烧掉;要是谁再私下谈论此类书,办死罪;要是谁拿古代的制度来对现在加以批评,满门抄斩。此运动一直持续到公元前206年秦朝灭亡之时,史称“焚书”。较为可惜的是各国的史书,全都烧了个精光,这给司马迁写《史记》大大增加了难度,《史记.六国年表序》:“惜哉!惜哉!独有《秦记》,又不载日月,其文略不具。”也让西晋挖出的魏国史书《竹书纪年》身价倍增。隋朝牛弘提出“五厄”之说,说到中国历代图书被焚毁,首先是秦始皇焚书;二是西汉末赤眉起义军入关;三是董卓移都;四是刘石乱华;五是魏师入郢。
然而在焚书开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212年,秦始皇迷信方术与方术之士,觉得他们能为其找到神仙真人,求得长生不老之药。他甚至还宣称:“吾慕真人,自谓‘真人’,不称‘朕’。”而这样一些方士,如侯生、卢生之徒,也投其所好,极力诳称自己和神灵相通,能够得到奇药妙方。不过时间一长,他们的许诺与诸多奇谈往往毫无效验,骗局马上就要被戳穿。可秦法规定:“不得兼方,不验,辄死。”所以,侯生、卢生密谋逃亡,在逃亡前,还说秦始皇“刚愎自用”,“专任狱吏”,“贪于权势”,未可为之求仙药。始皇闻之大怒道:“卢生等吾尊赐之甚厚,今乃诽谤我,是重吾不德也。诸生在咸阳者,吾使人廉问,或为妖言以乱黔首。”于是下令拷问咸阳400多名书生,欲寻侯生、卢生。事后,把相关460名书生以及方士用巨石掩埋,并且还谪迁了一批人到北方边地,史称“坑儒”。
秦王的焚书坑儒,焚的是诸子百家除法家之外的思想著作,坑的是儒家弟子。其本意是为巩固自己的统治,统一六国百姓的思想。性质上而言,坑儒是焚书的继续,两者仅仅是起因不同罢了。最早把秦始皇“焚《诗》《书》”与“坑术士”两个事件联系在一起的,是身为汉儒的司马迁。
在《天涯故事》中,余秋雨先生说“中国历史上每一次实质性的进步,都是由于从种种不正常状态返回到了常识、常理、常态,返回到了人情物理、人道民生。包括我们亲历的当代历史进程,也是如此”。从实质上而言,“焚书坑儒”实际上是一次统一思想的运动。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在政治结构上,将分封制废除,在全国范围内施行郡县制;在文化方面,统一了文字,以小篆作为标准的官用文字;在经济领域内,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这样一些措施都是国家大一统的基本要素,是国家**力可以控制的要素。不过有些东西是国家强力结构不容易驾驭的,尤其是在秦朝初年,战国时期一结束,百家依然在争鸣当中,思想领域内非常混乱,可是一个国家能在多大程度上统一,最主要的取决于能在如何大程度上形成相同的价值观,可是思想混乱是形成共同价值观的大敌。所以,仅仅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有大一统措施还不够,最长远、最关键的统一要素是思想的统一,形成统一的核心价值观念,才会让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当中的统一措施有效。
当时最大的两种思想潮流就是儒家与法家。可秦国信仰的是法家,实行以法治国并所以富国强兵,最后终于横扫六合统一天下。儒家尊古,可是秦始皇统一中国偏偏是新事物,他采取的措施也都是些新措施,这些东西都同儒家理念不相符。当时六国贵族,借着儒家的“克己复礼”,妄图恢复周朝的分封制,从而得到失去的权势。
对于统一不久的秦朝而言,统一思想便是维护大一统的关键措施。所以,秦始皇在找到了几个儒生的碴儿之后,便开始了一场统一思想的文化运动,手段是激烈了点,然而客观效果十分明显。即便统一的秦朝只持续了十多年,不过秦朝之后的所有统治者,都将统一思想看成维护统治的关键手段,到汉武帝之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中国大一统思想正式形成。此后一切的统治者,几乎都将儒家思想作为国家的核心思想。这儿需特别说明一下,秦朝“坑儒”,与汉朝的“尊儒”,实质都是一样的,都是要统一思想。
事实上从汉朝以来,任何一个封建统治者,几乎都是施行的“阳儒阴法”,抑或是“实法名儒”,即表面上采用儒家观点,事实却是法家的手段。皇帝用法家的方法统治国家,却用儒家的学说来教化百姓。法家强调权、术、势,古人将这样的东西作为帝王术,当成驾驭百姓群臣的方法;但是儒家学说主要是强调仁和礼,仁和礼最大的益处便是从道德上形成行为自觉,而并非采用暴力措施,是维护等级制度的好工具,因此历代统治者都用儒学教化天下。然而当年秦始皇因没有意识到儒学是能利用的,因此采取了激烈手段。
此种情况下,倘若不能在全国统一思想,即统一信仰,秦国的正常统治便很难施行,特别在六国后代欲谋复国的复杂形势下,他不得不有所选择地采取某些措施,借以求得人心统一江山万年。实事求是来讲,在那样一个特殊背景下,不统一思想完全不可能无进行统治,客观而言,思想争论不会持续太久,一个文化繁荣期后,要有一个总结,即要停止无止境的无谓争论,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以铁腕结束这样一种繁荣期,进入统一期。
余秋雨先生还说:“只有在现代的喧嚣中,废墟的宁静才有力度;只有在现代人的沉思中,废墟才能上升为寓言。”在提及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总有人会谈到康熙、乾隆的“文字狱”进行对比。事实上,两者的根本目的都是为加强思想控制,巩固**,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清朝的文字狱,次数的频繁,株连的广泛,处罚的残酷,超过之前任何朝代。满清统治者不但对人民进行残酷的政治以及经济压迫以外,在文化上也进行极权统治,对知识分子进行迫害和打击,以达到消灭异端,钳制思想的目的。这就是文字狱的一种社会退步,然而从发展来看,没有思想,没有思想家的民族也就是没有发展的民族。
实际上,自从有文字开始,也就有了“文字狱”,历史上的文字“废墟”又岂止“焚书坑儒”、“文字狱”,中国的文明受到了如此多的巨大打击,依然可以屹立不倒,原本就值得我们骄傲,我们又何必要求如此苛刻,一定要辨出谁对谁错不可呢?就像余秋雨先生所讲,“没有废墟,就无所谓昨天,没有昨天,就无所谓今天和明天”。我们只能从昨天留下的废墟中挺进。“废墟是起点,废墟是进化的长链。”我们只要将其当成一面镜子,照亮古今就好。
◎废墟之下的奢华耻辱
废墟有一种形式美,把拔离大地的美转化为皈附大地的美。再过多少年,它还会化为泥土,完全融入大地。将融未融的阶段,便是废墟。母亲微笑着怂恿过儿子们的创造,又微笑着收纳了这种创造。母亲怕儿子们过于劳累,怕世界上过于拥塞。看到过秋天的飘飘黄叶吗?母亲怕它们冷,收入怀抱。没有黄叶就没有秋天,废墟是建筑的黄叶。
——《废墟》
一直觉得,具有“万园之园”美誉的圆明园是哭泣的。这样一座往日压倒群芳震惊世界的园林建筑奇珍,到现在已变成了绿树丛中断壁颓垣、伤痕累累的废墟。在《废墟》中,余秋雨先生感怀:“我诅咒废墟,又寄情废墟。”这样一种矛盾的心情,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圆明园位于北京市西北部郊区,海淀区东部,原是清代一座大型的皇家御苑,宏伟瑰丽,历时一百五十年,不断地营造,是中外园林精华的荟萃之地。历史上的圆明园绕福海修建,由圆明园、长春园、万春园三园所组成,平面布局呈倒置的品字形,总面积达350公顷。圆明园在陆上的建筑面积比故宫还多一万平方米,水域面积相当于一个颐和园,总面积竟然是紫禁城面积的八倍还多,有100多处风景点。
在《废墟》中,余秋雨先生说:“废墟是毁灭、是葬送、是诀别、是选择。时间的力量,理应在大地上留下痕迹;岁月的巨轮,理应在车道间辗碎凹凸。没有废墟就无所谓昨天,没有昨天就无所谓今天和明天。”恰恰是昨天的一把大火,造就了现今的废墟,将我们的双眼点亮,看清历史。1860年10月的那一场大火把奇迹与神话般的圆明园变成立一片废墟,只剩断垣残壁,在凛冽的寒风当中瑟瑟发抖。八国联军摧毁着她的骨骼,**着她的肌体,冲天大火燃烧的是一个民族的自尊,一百多年的疼痛穿越风雨敲击着的又岂止是这些石柱?站在一根根发绿的石柱下,不禁会莫名其妙地恐惧,完全能感受到圆明园的疼痛,感受到一个民族的屈辱,那是怎样的一种切肤之痛?走过荒草与瓦砾之间,探寻着烙在角落深处的潮湿隐秘,岁月正无可名状地向我们诉说这些秘密,尽管年代已渐渐久远。
圆明园始建于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至乾隆九年基本建成。长春园与万春国就是乾隆年间所增建的。嘉庆、道光、咸丰各代也屡有修建。历经一百五十多年的不断营建,占地达5200亩,拥有景点140多处,成为现世罕见的“万园之园”。“圆明园”是由康熙皇帝命名的。在圆明园大殿门楣上方悬挂的匾额正是康熙皇帝亲笔御书的。宫门外的匾额则是雍正帝手书。“圆明”为自皇子时期的雍正皇帝一直使用的佛号,雍正皇帝崇信佛教,号“圆明居士”,而且对佛法深有研究。在将园林赐给胤禛(后为雍正皇帝)的时候,康熙皇帝亲题园名为“圆明园”,正是取意雍正的佛号“圆明”。对圆明园,雍正皇帝是这样解释的,说“圆明”二字的含义是:“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意思是,“圆”是指个人品德圆满无缺,超越常人;“明”是指政治业绩明光普照,完美明智。这也可以说是封建时代统治阶级标榜明君贤相的理想标准。
在给一个叫巴特勒的上尉的一封书信中,法国文豪维克多.雨果描述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仙境,此仙境就是圆明园——地球上曾经存在过的最巨大,最为奢华的皇家园囿。
“请您用大理石、汉白玉、青铜和瓷器建造一个梦,用雪松做屋架,披上绸缎,缀满宝石……这儿盖神殿,那儿建后宫,放上神像、放上异兽,饰以琉璃、饰以黄金、施以脂粉……请诗人出身的建筑师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个梦,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再加上成群的天鹅、朱鹮和孔雀……请您想象一个人类幻想中的仙境,其外貌是宫殿,是神庙……”
实际上,雨果既没来到中国过,也未亲眼目睹过圆明园。雨果是在读了很少的有关圆明园的记载的基础上,以一个诗人的想象力,在遥远的法国,“创造”了一个圆明园。如今,只要是对圆明园的历史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绝对阅读过雨果的这封书信。雨果想象中的圆明园,比专家与学者的描述更加形象、更加动人,也更加“真实”。确实,雨果的描述真真切切地触摸到了圆明园的“灵魂”。
根据史料记载,圆明园汇集当时江南一些名园胜景的特点,将中国古代造园艺术的精华融会贯通,用园中之园的艺术手法,把诗情画意融进变化多端的景象里。其中有50多处景点完全模仿的外地的名园胜景,比如杭州西湖十景、苏州狮子林,不单单模仿建筑,就连名字也照搬不误。模拟《仙山楼阁图》所建的蓬岛瑶台,完美再现了《桃花源记》境界的武陵**。更为有趣的是,圆明园中还建有西洋式园林景区。其中最有名的“大水法”,是座西洋喷泉,还有万花阵迷宫与海晏堂等,都有着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湖水当中还有一个威尼斯城的模型,皇帝坐在岸边山上就能欣赏万里之外的“水城风光”。除此之外,圆明园也是一座珍宝馆,一座大型的皇家博物馆,收藏着非常多的珍宝、图书和艺术杰作。其中藏有名人字画、秘府典籍、钟鼎宝器、金银珠宝等稀世珍宝,为古代文化的精华。圆明园也是一座异木奇花之园,名贵花木以数百万株来计算。
站在相同的一片历史天空之下,天边的云彩慢慢淡去。在凛冽的风中,孤悬的大树沉淀着灰色的天光。据说烧毁圆明园的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一个古老的民族便痛苦地抱着头蹲在火边偷偷哭泣,一群狂妄的强盗站在火边狞笑。强盗的狂妄和羔羊的蒙难,仅仅在历史教科书上留下了浓黑的笔墨,可是那熊熊的冲天大火滚着血腥的浓烟,在一个民族的历史上永远也无法褪去,给予一个善良智慧的民族有着世世代代刻骨铭心的启示。“落后就要挨打”,炎黄子孙用鲜血和财富换得的哲理,将永远刻在耻辱的大水法的残柱上面。在《空空的书架》中,余秋雨先生曾经说过,“对于重要的历史,任何掩饰的后果只能是歪曲”。面对圆明园这片“废墟不值得羞愧”,也不需要掩饰。
从教科书中无数次见过废弃的圆明园图片,然而当我们站在苍苍的天空之下,真实地面对着这一片一地一旷野的玉白石块的时候,依然感到那来自心底的震撼!泪水流入我们的心底,那些石块、石柱、石雕以及那灰苍苍的天空一起烙在了脑海,变成了心房上一幅永不磨灭的壁画。依旧华美——那冰冰凉凉的玉石纹理;依旧精致——那欧式的曲线流畅;依旧贵族——断碎的罗马石柱在苍天下笔直出一派伟岸与傲然。
我们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认识废墟,以什么样的角度去发掘废墟,却是一个现实且严肃的问题。余秋雨先生曾经说过“还历史以真实,还生命以过程”。前些年,曾围绕着圆明园是否需要重建有过争论,争论的结果是理智的人们尊重了历史留给我们的残酷真实,理解了废墟的价值,这片废墟留下了。真实的废墟,才存在真实的文化,真实的历史。保存废墟而不假饰废墟,开发废墟而并非重建废墟。因为那样是戏弄历史,糟践文化。在经过那么多岁月之后,眼前这般断壁残垣,静立无语的石柱,如同是一座纪念碑,向世人昭示着圆明园昔日的风采,也记录了英法联军践踏中华文明的滔天罪行。还可以提醒人们对一个多世纪之前那场噩梦的记忆,那场中华民族的灾难和奇耻大辱!望一眼这阴霾的朝代,依然连绵着落叶与悲情的雨声。圆明园不曾消逝,只有那场百年之前的大火,依旧灼伤着我们民族一个时代的悲哀。
在城市里穿行,难免会遇到古老的城墙,发黄的屋檐,它们仿佛一位从时光隧道蹒跚走来的老人,承载着历史,讲述着过去。它历经千年的沧桑风雨和风云变化,见证了千百年的时势突变和荣辱兴衰。现在一块块青砖在岁月与无数的脚步的打磨之下已是光可照人,青砖的细缝间已长满了绿绿小草与片片青苔。而在历史风雨的腐蚀和冲刷下城墙却变得痕迹斑驳。用手触摸着划过城墙,揭开神秘的面纱,可是却没有人告诉我属于你的一切,殷红的油漆在多少次的风雨寒热交替中脱落了。开着推土机上废墟,用如今的金碧辉煌来代替往日的残壁断垣,刀削斧砍般的历史痕迹被现代装饰材料抹得干干净净、平平展展。这样的废墟不过是一堆堆实实在在的现代垃圾罢了。
在高原、沙漠以及别的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些古代废墟自然而然被保存着,是荒凉将它们保护了起来,这不但是废墟的幸运,也是废墟的天堂。有的哲学家说,在地球上行走,所到之处都是废墟。如今的建筑,以后的废墟,现在的孩子,将来的老人,时间的河流一直在流淌,从不回头。可是废墟的价值在什么地方呢?是活着时候的张扬,还是坍塌之时的无奈?圆明园残缺的身体已摆脱不了“废墟”的关联,所以,她变成了“文化或者是文明的碎片”,代表着已消失的岁月,成了神圣。作为一座园林,无疑圆明园是成功的,作为一片废墟,圆明园同样也是成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可是又的的确确以前存在过。
尽管没有一处建筑可能做到永垂不朽,可是它们承载的文化信息完全能够安慰为生存理念而惶惑的后代。以前的废墟都安谧了,新的废墟依然在产生,无限循环,生生不息。因为废墟,以前熟悉的地方变成了生疏的地方,以前生疏的地方又慢慢熟悉了。面对以前的文明,人类享受着自然毁灭的**。这些墙壁与建筑对那些突然来到的自然灾难并不怕,害怕的是人为的灾难,废墟的发生往往是从心灵先发生的。人类往往习惯标榜自己的发展是呈螺旋状上升,事实上大部分时候是往下走的,**越大,退得也便越厉害;文明走得越远,人对自己**的控制能力便越差。
就像余秋雨先生所说的那样:“圆明园废墟是北京城最有历史感的文化遗迹之一,如果把它完全铲平,造一座崭新的圆明园,多么得不偿失。大清王朝不见了,熊熊火光不见了,民族的郁忿不见了,历史的感悟不见了,抹去了昨夜的故事,去收拾前夜的残梦。但是,收拾来的又不是前夜残梦,只是今日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