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宗教

作者:[英]托马斯·莫尔 | 字数:7852
  不仅对于乌托邦全岛来说有各种宗教信仰,即使是每个城市中,也都有许多不同的宗教。有的人信仰太阳神,有的人信奉月亮神,还有人崇拜其他星辰。有一些乌托邦人把德高望重的或者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的先贤视为神圣之人,甚至是最高等的神。

  但是绝大多数人,尤其是比较有见识的人,都不会信奉这些,而只会信奉一个神,这个神是高深莫测的、永恒的,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这是指他的神力而不是说他的形体。乌托邦人将他称为父,他们将万物起源、生长、发育、演变、消灭都归因于他。只有对他,乌托邦人才会尊称为神。

  并且,虽然乌托邦人的宗教信仰不统一,但在这一点上,意见倒是出奇地一致,即只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神,他是世界的缔造者和主宰者,乌托邦语中将其称为“密特拉”[密特拉,即波斯太阳神。]。人们依然对这个神持有许多不同的观点。但是乌托邦人一致认为,无论这个至高无上的神代指谁,他都是自然本身,具有无穷的力量和威严;任何一个民族都承认,他是由万物的总和构成的。乌托邦人正在逐渐摆脱各种乱七八糟的信仰而趋向于承认所有信仰中最合情合理的一种。显然,其他信仰早就应该消失了,但有一个乌托邦人想要更换信仰时遭遇了不幸。出于恐惧心理,人们不将这个意外事件视为偶然,而将其视为天谴,即不继续被信仰的神对这种不虔诚的行为施加了报复。

  我们向乌托邦人介绍了基督的名,他的教义、他的品行以及他创造的奇迹,还有许多殉道者坚贞不屈的精神,这些殉道者为了使各个国家趋向于他们的信仰,甘愿流血牺牲。你大概难以相信,当乌托邦人听完这一切之后,他们是多么愿意加入这个宗教信仰,这或许可以归因于上帝不可思议的灵感,或者是他们认为这种宗教才最接近于他们中间广泛盛行的宗教。但是我认为还有一个因素也很重要,即他们听说了基督赞同他的门徒们采用群居的生活方式,而且据说这种生活方式在最原始的基督教团体中依然被保持。无论是什么因素影响了他们,他们都有不少人接受了我们的宗教信仰,并接受了洗礼。

  但是,十分令人难过的是,我们四人之中(这是活下来的全部人数,我们一共六人来到了乌托邦,已经有两人死去了)没有一个是神父,因此,虽然这些乌托邦人的其他入教仪式都已经履行了,但是迄今都没有完成只有神父才能进行的施给圣礼部分。不过他们已经了解了施给圣礼是怎么一回事儿,并十分热切地希望能够进行。而且他们非常认真地讨论过,在没有基督教主教被派来的情况下,可从他们之间选出一个人担任神职。他们很有可能会推选出一个人担任传教士这一圣职,但当我们离开时,还没有确定人选。

  即使是自己不赞同基督教教义的乌托邦人,也不会阻止别人,而且也不会侵犯已经加入了这一宗教的人。我在乌托邦的时候,只有一个教徒被惩罚了,因为他完全不顾我们的劝诫,一经过洗礼,就十分狂热轻率地公开谈论基督教教义。他传教时慷慨激昂,他宣称基督教是最好的宗教,又谴责了其他所有的宗教,他说除了基督教以外的所有宗教都是渎神的,其信仰者和追随者都是不尊敬神明、侮辱神明的,应当受到上天的惩罚。他长期这样宣称之后,终于受审了,他的罪名不是藐视宗教,而是寻衅滋事,他被处以流刑。原来,乌托邦人有一条最古老的制度,即任何人都不应当因为自己的宗教信仰而被惩罚。

  乌托邦的国王乌托普听说,在他上任之前,当地人由于宗教信仰不一致而不断争吵喋喋不休。他还意识到,各个教派为了保护祖国而不断征战,他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分歧,这为他提供了征服所有教派的机会。因此,在他取得胜利后,就规定,人们为自己选择的宗教是受法律认可的,每个人都可以向别人宣传自己宗教的教义,劝别人接受,但是只能采用温和的方式,通过讲道理的方式为自己的宗教辩护,不得使用暴力,不得诉诸谩骂。如果劝说无果,也不可以妄图摧毁其他宗教。如果有人宣扬自己的宗教时不断与人争辩,态度过于激烈,他便会受到流放或者贬为奴隶的处罚。

  乌托普国王之所以制定这种律法,一方面是为了维持社会安定(他意识到,时常发生争吵会招致仇恨从而破坏原有的社会稳定);另一方面是他认为这种规定对宗教本身是有利的。凡是涉及宗教问题,乌托普都不会轻率做决定。他无法判断上帝是不是不愿意看见各种各样的宗教信仰的存在,因此他不会向不同的人灌输不同观点。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即强迫或者威胁别人接受你信仰的宗教是蛮横无理又蠢笨的。乌托普也意识到,即使事实的确如此,即只有一个宗教是正确的,其他的都是旁门左道,那么也只能用温和合理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因为真理凭借其本身的力量迟早会显露出来,被人意识到。如果这个问题是通过暴力和**解决的,那么原本不坏的宗教都会和最神圣的宗教一起,被淹没在互相倾轧、混乱不堪的旁门左道之中,如同丛生的荆棘使得嘉禾窒息而死一样,因为最坏的往往是最冥顽不灵的。

  因此,乌托普把所有宗教问题都列为尚未解决的问题。他允许每个人选择自己的宗教信仰,但是严格禁止任何人损害人的尊严,以致相信灵魂会随肉体消亡,或者相信世界不是由神的意志支配的,而是受到盲目的指挥。因此,乌托邦人所相信的是,犯了错误的人死后会受到惩罚,而好人则会受到奖赏。如果有人对此持有不同意见,乌托邦人甚至会认为这种人不配为人,因为他把人类崇高的灵魂降低到和粗鄙的**躯体一般无二;他们更不会承认这是乌托邦公民,因为如果这种人已经肆无忌惮了,所有律法和习俗就都无法约束他了,如果一个人连法律都不怕,并且只看重肉体,那么,这种人会为了私欲想尽办法规避国家立法,或者使用暴力手段破坏法律制度。

  所以,乌托邦人会没收怀有这种心理之人所有的荣誉,不允许他为官,不允许他掌管大小事务。他将被视为懒惰下流之人。不过乌托邦人不会对他施以刑罚,因为他们依然深信,一个人所选择的宗教信仰其实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他们也不会强迫或者威胁这种人掩饰自己的想法,在宗教问题上,他们不容许谎言存在,况且他们最厌恶的就是作假说谎,他们认为这简直和诈骗无异。他们也禁止这种人在普通百姓面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护,但是当着传教士或者重要官员的面这样做是被允许的,他们深信,这种荒谬最终会让位于理性。

  乌托邦还有为数不少的一类人,他们本身并不坏,并且所持观点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因此,乌托邦政府不会干预这种人。他们的错误在于,他们相信**也拥有不朽的灵魂,但不像人类的灵魂这样高尚,因此也注定得不到如此的幸福。几乎所有乌托邦人都深信,人死后可以去往极乐的天堂世界,因此,他们对病人表示同情,但是不会为死者惋惜,除了极端怕死不愿意离开尘世的死者。一个人如果临死前有这种表现,人们将会认为这是不祥的,这预示了他的灵魂不会得到优待,由于对即将到来的惩罚有预感,因此才会害怕死去。他们还认为一个人受到上帝的召唤时,如果不是欣然前去而是不情愿地前往,上帝将会对他的到来感到不满。乌托邦人看到这种人死去时会觉得毛骨悚然,于是他们会在令人压抑的沉默中将死者送到墓地,祈求上帝宽恕其罪行,最后用土埋掉尸体。

  相反地,如果一个人死去时轻松愉悦满怀期待,他们则不会哀悼这个人,反而会在其葬礼上高歌,心怀祝福将亡者的灵魂交给上帝。然后,他们抱着敬畏的心,将死者的躯体火葬。他们会在火葬现场竖立纪念碑,以记载死者的美德。他们以后讲述死者的性情和生平事迹时,最多提及并且赞不绝口的就是他死去时的怡然自得。

  乌托邦人觉得这种对美好品德的纪念不仅是鼓励生者积极向善的最有效方法,而且也给予了死者最大的尊敬。乌托邦人始终相信,当他们谈及死者时,死者是可以知道的,只是世人肉眼迟钝,看不到他们。如果死者的灵魂不能自由自在,那么这将会和享受天堂之乐相违背。如果这种死者的灵魂全然拒绝回访朋友,那么他们是忘恩负义的,因为他们全然不在意生前和朋友们之间的友谊。乌托邦人设想,自由和其他美好的存在一样,死后不但不会减少还会增加,只要生前是个好人。基于此,他们认为死者的灵魂会在生者之间穿梭,也能够聆听感受他们。因此,乌托邦人更加努力地工作,以寻求死者的庇佑。而且,因为始终觉得死者的亡灵在监督他们的一言一语,所以他们从来不敢暗地里做坏事。

  乌托邦人不相信占卜术,并且还会嘲笑其他国家在涉及国家重大事项时使用占卜。然而他们崇拜那些非凭借自然力量出现的奇迹,将其视为神仙赐予的启示。他们说,乌托邦经常出现奇迹。在重大危急时刻,他们都会祈求神仙显灵,只要心诚就会灵验。

  他们认为,探索自然,并且基于对自然的了解而去赞美它,是一种神乐于接受的礼拜形式。然而却有为数不少的人,以宗教之名,却不从事专门的知识研究或者科学探讨,可是也没闲着。他们觉得如果想要死后得到幸福与快乐,就必须多劳动多行善。因此,他们之中有的人会照顾病人,有的人修理公路,疏通河道,有的人修缮桥梁,还有的人清除沙石杂草,劈砍木材,并用车辆将木材和粮食运送到城市。无论对公还是对私,他们都像奴仆一样劳作,甚至比奴隶还卖力。

  大多数人对粗重或者肮脏的劳务都非常抗拒,觉得这些活费力不讨好,因此望而却步。然而任何地方有脏活累活,他们都会愉快地承担下来。他们自己辛苦劳作,从而使得别人安逸,而他们却不会邀功。而且,他们并不会贬低其他人的生活态度,也不会褒扬自己。当然,他们越是像奴隶一般辛苦劳动,就越受人尊敬。

  这种人内部也分为两类,一类是单身汉,不近女色,也不食肉,甚至戒绝一切荤腥,他们摒弃人世间的一切享乐,他们认为那是有害的。他们辛苦劳作,流血流汗,只是为了来世能够过上愉快的生活。因为他们非常期待来世的到来,因此他们每日都积极快乐。

  另一类人也同样热爱劳作,不辞辛苦,但是他们赞同婚姻,承认天伦之乐。他们认为自己有义务结婚生子。任何享乐,只要不妨碍他们的劳动,他们都不会反对。而且他们也会食肉,因为肉类可以使他们更加强壮,更加有利于他们的劳动。乌托邦人认为第二种更加明智,而第一种是绝对圣洁的。但是,第一类人如果说他们宁愿独身而不肯结婚,宁愿过艰苦的日子而不愿享乐是由于理性驱使,乌托邦人就会讥笑他们。但如果这类人说是因为宗教,那么乌托邦人就会对他们怀有敬意,因为乌托邦人最谨慎对待、最小心翼翼的就是宗教问题了。由此,第一类人在乌托邦语中被称为“部瑟雷斯卡”[部瑟雷斯卡,希腊语中意为“笃信宗教之人”。]。

  乌托邦的传教士是终身制,因此数量并不多,每个城市里的教士不超过十三个(每个城市的教堂也是十三座),战争时就另当别论了。如果发生战争,就会从传教士中挑选七人随军出征,而另外选取七人填补他们的空缺。战争结束后,从战场上归来的传教士们全部回到自己从前的岗位上,而临时填补空缺的人就暂时充当主教的侍从,有传教士身亡时,他们便会替补过去。主教只有一个,是所有传教士的统领。教士都是由全体人民选举产生的,和其他官员的选举方式相同,采用不记名投票的方式,以避免徇私。教会会为被推举出来的教士举行授职仪式。

  教士们负责主持礼拜仪式,掌管宗教活动,监督社会风尚和纪律。如果任何人因为生活放荡而被教士传唤或者斥责,都是奇耻大辱。一般来说,教士的权责仅限于劝慰和告诫,而制止以及惩罚等措施由总督和其他官员执行。不过,教士有权利将他们认为非常坏的人逐出宗教,不允许他们参加礼拜。而这几乎是一项最可怕的惩罚了,不仅会使人无地自容,而且由于心底对宗教的恐惧使他们痛苦万分,甚至在不久之后肉体上也会感到不适。如果他们没有及时向教士表明自己的悔过之意,议事会就将以不虔诚之罪名批准逮捕他们。

  另外,教士还承担着教育孩童和青少年的职责,他们将培养未成年人的品德看得和学习文化知识一样重要。从一开始,教士就向儿童稚嫩的心灵中大量灌输有利于维护乌托邦安全和稳定的意识。这种观点一旦被未成年人所接纳,他们就永远不会忘却,这对国家秩序的维持是很有好处的。除非由于错误的见解引发了罪恶,否则国家就永远不会衰败。

  妇女并不被禁止担任教士,但是能够当选的只有为数极少的年迈的**。如果教士是男性,那么他的妻子必须是全国最优秀的女人之一。

  在乌托邦,没有比教士更令人尊敬的公职人员了,也就是说,即使教士违反了法律,犯下了罪行,也不会被移交法庭,而是交由上帝和良心去审判。乌托邦人认为,人们拘留逮捕教士是错误的行为,因为教士已经把自己作为圣洁的祭品完完全全献给上帝了,因此无论教士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都应该由上帝进行裁决。乌托邦人要遵守这个惯例并不困难,因为他们的教士数量非常少,并且是被谨慎地选举出来的。

  再者,选拔教士的唯一标准就是贤德良善,一个人经过了对其品德的考验,被选拔提升到这样的地位之上,再走上邪恶腐化的道路是一件很不容易发生的事情。当然,因为人的本性是会变的,所以纵使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由于教士数量寥寥无几,并且其仅享有荣誉而不掌握实权,因此也不会对国家造成太大的危害。实际上,之所以教士的数量少又地位特殊,就是为了防止因教士数量太多而导致地位下降的情形出现。这一点是十分符合实际情况的,因为乌托邦人发现,品德高尚到足以胜任这个职位的人非常之少,而一般人的品德更不足以胜任这一职务。

  乌托邦的教士在外国受到的尊敬不亚于在国内得到的。具体从以下事件中可以看出,而我认为这正是乌托邦的教士受人尊敬的原因。两军交战之时,教士在距离战士们不太远的地方跪着,身披法袍,双手朝天,先祈求和平,其次祈祷双方都不要死伤太多以及己方取得胜利。一旦乌托邦军队占据了上风,教士们便会跑进战场中央,阻止本**队继续杀伤败军的士兵。因此,败军只要能遇到教士并向其求助,就可以保全性命,如果有人有幸摸到了教士飘扬的法袍,他就可以使自己的财物得以保全而不会被侵犯。

  乌托邦教士的这些特质使得他们在国外也可以受人尊敬,他们往往既保护本国公民不被敌人杀害,又会从本**队手下解救出敌军,使他们的生命得以保全。有时候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乌托邦阵营中有一方阵地上的士兵在溃退,情况危急,而敌军穷追不舍,烧杀抢夺。在这时候,教士介入,杀戮则得以停止。双方军队被分开,然后双方会订立和平协定,战争得以结束。在任何国家中,无论他们多么野蛮、凶狠以及残忍,都会承认乌托邦教士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初一和月末,元旦和除夕,都是乌托邦的节日。他们将一年分成若干个月。月是按照太阴的运行轨迹来计算的,就如同年是按照太阳的历程来计算。乌托邦语将初一称为“西奈梅尼”[西奈梅尼,希腊语中意为“开始的日子”。],将月末称为“特拉佩梅尼”[特拉佩梅尼,希腊语中意为“一个月末尾的日子”。],分别指“一个月中的第一个节日”和“一个月中的最后一个节日”。

  乌托邦的教堂富丽堂皇、工艺精湛,并且可以容纳很多人,也理应如此,因为只有极少数人是教士,其他人都是信徒。教堂的光线并不充足,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设计者不懂建筑学,而是教士们特意要求建造成这样,他们认为过于充足的光会使得人们的注意力被分散掉,而微弱的光可以保证人们精神集中,足够虔诚。

  前面已经说过了,在乌托邦,人们的信仰各不相同,虽然信仰的表现形式不同,但殊途同归,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崇拜神灵。因此,教堂内见到的一切景象和任何信仰都不冲突。任何一个教派的特殊仪式都可以在自己家中举行。因此,教堂里没有神像,人们可以自由地想象神的形象,用他们各自最喜欢的方式。乌托邦人用“密特拉”来称呼神,没有其他特殊的称谓。他们一致认为,这个称呼可以体现出神威严的特质,无论这种特质到底如何体现。而在教堂做礼拜的祷告词是每个人都可以诵读的,因为这不会和任何人的宗教信仰有冲突。

  每当月末或者除夕之类的节日的夜晚,他们都会在教堂集结并禁食,以感谢神灵赐予他们幸运,使得他们度过了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而现在到了月末、年末,他们前来答谢。次日清晨,即初一或者元旦,他们又会在一大早奔赴教堂,为刚刚到来的这个月或者这一年祈祷,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所以初一和元旦也是昭示着吉祥开始的日子。

  每逢末了的节日,在前往教堂之前,妻子跪伏在丈夫脚边,子女跪伏在父母脚边,虔诚地认罪忏悔,反思自己的过错和失职行为,并祈求宽恕。由此,任何家庭内部的不和睦都会全部消散,人们可以怀着一颗圣洁之心前去参加礼拜仪式,因为如果举行典礼时心怀愧疚,将会亵渎神灵。因此,如果有人对其他人感到厌恶或者憎恨,他们在参加仪式前必须言归于好,以净化自己的心灵,避免遭到重大的责罚。

  人们抵达教堂时,男子向右走,女子向左走,随后入座。每家的男孩子坐在他们的父亲前面,女孩子坐在她们的母亲前面,这样的话,家长即使出门在外仍可以监督子女的一言一行。而且,年轻人必须和老人坐在一起,唯恐年轻人嬉皮打闹不听从管教,尤其是在这种应当怀有虔诚敬畏之心的时候,而这是实践善行的唯一激励。

  他们不会屠宰牲畜以献祭。因为上帝非常仁慈,对世间万物都有好生之德,因此,他们认为,上帝看到流血和杀戮后不会感到欣慰。于是,他们焚烧香料以及其他一些会有芬芳气息的东西,点燃大量的蜡烛。他们很清楚,神之所以是神,并不是因为他们焚烧香烛,如同神也无须依靠人的祈祷那般,但是他们依然喜欢这种不会造成任何损害的祭神方式。人们总是觉得焚烧香烛以及其他的一些仪式,能够使他们心灵更加高尚,以及对神灵更加虔诚。

  举行献祭仪式时,百姓们穿着白色的外套,而教士们身着各色的法袍,他们的服饰设计以及样式都十分精美,但材质不会非常昂贵,既不绣金线也不镶嵌宝石珠玉,而是由各种鸟的羽毛精巧制成,这种精巧的手法不是任何贵重材料能够比得上的。另外,他们认为,教士们的法袍用鸟的羽毛编织而成,更加具有神秘色彩,而当人们体会到教士这方面的用意之后,就又会想起上帝施与自己的恩泽,从而更加虔诚地敬畏上帝,更加积极地履行人们互帮互助的义务。

  身着法袍的教士一从更衣室走出,所有人就都会虔诚地跪伏在地上。这时,鸦雀无声,如果有人见到教堂里的所有人都如此恭敬,就会觉得心悦诚服,好像有某种神力显现了。大家在地上跪伏了一会儿之后,教士们做出手势,人们才会起来。

  之后,他们会高唱赞神的歌曲,辅以乐器演奏。他们的乐器和我们的不太一样,有的乐器比我们演奏出的声音更和谐,有的却无法和我们相提并论。不过有一点,他们比我们先进得多,就是他们的全部音乐,无论声乐还是器乐,都能够恰当地表达出他们的情感,内容与声音融合得几乎完美,无论是祷告词还是表达快乐、慰藉、忧伤或者悲愤的歌词,都可以借用音调表达出来,让听者深受感动,心潮激越。

  在仪式的最后,教士和教徒们会一同诵读一段固定的祷文,这篇祷文的内容达到了凡是大家一起诵读便可以应用于自身的地步。在祷文里,每个人都承认神灵是万事万物的缔造者,是人世间的统治者,是一切幸福快乐的给予者。每个人都感谢神的恩泽,尤其感谢神灵让自己出生在这个最完美国度并有幸接受最崇高的信仰。如果是他们搞错了,或者还有比他们的国家和信仰更美好且值得赞许的,他们就祈求神灵宽恕他们的无知,并希望能够使他们有所了解,他们十分愿意遵循神灵所指引的任何道路。如果他们的国家是最美好的,他们的信仰是最神圣的,那么就祈求神灵赐予他们坚定不移的力量,并祈祷其他所有人类都可以过上这种生活,都可以加入这种宗教信仰,除非其他不同的信仰也给神灵提供了喜悦。

  最后,每个人都祈求自己从尘世获得解脱,向神灵皈依时可以容易一些,可是祈祷之人不敢妄自决定这个解脱什么时候到来。因此,为了不冒犯神的威严,他们宁愿死时无比痛苦而死后可以皈依于神灵,而不愿意贪恋尘世间的荣华富贵却无法向神靠拢。

  念完这些祷告文之后,人们会再次在地上跪伏片刻,然后起身离开,前去用餐。这一天的剩余时间,将被用来进行游戏、运动以及战术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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