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 结

作者:[英]托马斯·莫尔 | 字数:2754
  我已经尽力准确地给你们描述了这个国家的构成,而且我不仅认为这是现存最好的国家,还是唯一称得上国家的国家。在别的地方,虽然人们也在说着发放公共福利,但是只会谋求个人利益。而在乌托邦,不存在私有财产,因此人们真心关心公共利益。诚然,出现以上两种不同的情况,都有各自的原因。因为在其他国家,人们知道,无论国家多么繁荣,只要他们不努力谋取个人利益,他们就会贫困。因此,人们一定会把个人利益放在公共利益之上,把个人利益放在他人利益之上。

  然而,在乌托邦,一切财产都归集体所有,并且国家对于资源分配非常大方,因此,只要国库里粮食充足,人们就绝对不会觉得个人需求得不到满足。在这里没有乞丐甚至穷人,每个人都一无所有,每个人又都十分富足。

  人们无忧无虑,生活安逸,不需要为解决温饱而担忧,不会因为妻子有所要求而烦恼,不需要担心男孩子贫困,不担忧女孩子没有嫁妆,并且不需要担心自己和子子孙孙的幸福,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吗?而且,我们还要知道,那些曾经辛勤劳动而目前已经不能劳动的人,仍然和能够劳动的人受到同样的对待。

  至于此,我想知道还有谁想把这种真正大公无私的精神和其他国家所谓的正义相提并论。我坚信,在那些国家里,找不到任何关于正义或者大公无私的痕迹。任何一个贵族、店铺老板以及高利贷放贷者,还有众多无所事事或做着国家并不需要的工作的人,他们并不做什么有益之事却过着奢侈挥霍的生活,这算是什么正义呢?然而普通劳动人民、车夫、工匠和农民,辛苦劳动,而且他们的劳动对国家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一个国家里没有人从事这些劳动,那么这个国家恐怕难以存续。可是,他们辛苦劳作赚的工钱完全不足以养家糊口,他们的生活十分凄惨,甚至过着还不如牲畜的日子,毕竟牛马不需要这样不分昼夜地劳作,吃的食物味道也要好一些,并且也不需要为自己的未来生活忧心。至于这些底层的劳动人民,不仅现在工作辛劳收入微薄,而且还要为自己贫苦的老年生活担忧,因为他们收入微薄,甚至入不敷出,所以必定没有存款可以用来养老。

  这难道不是既不公正又不知感恩的国家吗?所谓的贵族还有商铺老板这些家伙,不努力劳动,白白依靠别人养活,追求安逸享乐,却仍然可以得到丰厚的报酬。相反,对于农民、矿工、车夫还有工匠等底层劳动者,国家却十分吝啬,然而,如果没有这些劳动者,那国家还能存在吗?而且,劳动人民为国家贡献了他们所有青春和活力之后,将会遭受年老和疾病的折磨,生活穷困潦倒苦不堪言,可是国家不会记得他们夜以继日地辛勤劳动,也忘记了他们用双手为国家创造的巨大财富,任由他们潦倒狼狈而死,以此作为他们奋斗一生的报酬。

  更糟糕的是,富人不仅偷偷地行骗,而且利用法律侵吞劳动人民的收入。即使富人不侵吞,那些辛苦劳动的人所得的收入也已经太过微薄,显失公正了。然而富人们还要进一步剥削劳动者,通过制定法令来破坏公平正义,以谋取利益,还要宣称这就是公正。因此我经过反复思考以后断言,现今世界各地的国家都是有钱人狼狈为奸,打着国家利益的幌子为自己谋取私利。他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先是用不法手段聚敛大量不义之财并将其储存起来,然后还要用低廉的价格剥削穷人的大量劳动力,最后他们以“社会公众”的名义,公众也包括穷人,把他们自己的卑鄙手段定义为应当遵守的条文规定,这些规定便是法律。

  这些坏人把原可满足所有人的资源都瓜分了,他们还是不能享受到乌托邦子民的幸福。在乌托邦,人们不使用金钱,也不贪图金钱,便省却了很多烦恼、很多罪恶。谁都知道,既不使用金钱,那么,诸如行骗、偷盗、劫掠、吵架、**、喧哗、谋反、暗算等虽责以重刑却依旧无法制止的行为,也就不会出现了。谁都知道,恐慌、焦灼、忧愁、劳累的工作,以及难眠的长夜,也会随着金钱制度的消失而不见踪影。所谓贫穷,其实就是没有钱财造成的,所以一旦金钱制度消失,贫穷也就不复存在了。

  为了使结论清晰明了,可假想,遇到了一个荒年,数千人饿死。我想说的是,到了这种灾年,如果去查看富人的仓库,便会发现那里有大量的粮食,要是饿死的人可以吃到这些粮食,那么谁又会觉得是气候和土地因素造成了粮食歉收?生活必需品原是很容易取得的,然而金钱的出现,说是用来方便我们获得生活必需品,实际上严重妨碍了我们获得生活所必需的物品。

  甚至富人都觉得,与其用之不竭,不如恰到好处;与其积攒下用不完的金银财宝,不如消除所有烦恼。毫无疑问,人们对私人利益的关切和对救世主基督的上心(由于基督很聪明,所以他不会不知道何为最好;由于他慈悲为怀,所以不会不把他知道的真理告诫世人)使得全世界的国家都采用乌托邦国家的制度,但是因为有一个魔鬼反对,所以才没有实现,这个魔鬼就是骄狂,这是一切罪恶的祸根,是祸害之王。

  骄狂所在意的不是其自身的发达程度,而是他人的衰败程度。即使骄狂有机会改邪归正,她自己也不愿意这样做。因为如果变成了正义的一方,她将失去可随意欺负嘲讽的可怜虫,她将不能在可怜虫遭遇不幸时展现自己的幸运,她的炫耀也不能使可怜虫受到贫穷折磨且更加贫困。这条自地狱而来的毒蛇盘在人们心头,像鱼一样阻碍人们去过更好的生活。

  骄狂已经深深根植在人们的心中,难以拔除。因此,当我看到乌托邦人享有我希望所有人都享有的那种国家制度时,我感到十分高兴。乌托邦人用这种生活制度奠定了他们国家形式的基础,这个基础不仅现在是最幸福的,而且据人们的推测,这种幸福还可以永远继续。乌托邦人铲除了本国人心中的野心、党派以及其他罪恶根源。因此,他们没有因为内部争斗而引起**的可能,而内部争斗是毁灭了许多繁荣城市的唯一原因。一个国家只要内部团结一致,并且有健全的配套制度,那么,即使邻国的统治者总是心怀觊觎,并时常来扰乱,其他国家的统治者也无法动摇这种国家,并且总是被击退。

  拉斐尔说完这个故事以后,我觉得他所讲述的内容里,有一些国家的风俗习惯和法律制度规定得非常荒谬。他们不仅作战方法很奇怪,还有宗教信仰、礼拜形式和其他许多制度,尤其是构成他们社会基本框架的制度。我的意思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和公共福利——完全没有金钱的流通。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使普通人觉得一个国家引以为傲的高贵和尊严都化为乌有了。

  但是我知道拉斐尔已经很劳累了,并且我不确定他是否可以容忍一些相左的意见,因为他对那些生怕自己被小觑因而一旦对别人有什么见解就去求全责备的人进行过指责,这一点我记忆犹新。所以,我对乌托邦人的生活赞不绝口,并且也夸奖了拉斐尔的讲述,和他同入内厅用餐。不过我也事先说了,如果我们将来还有机会聚在一起,将会更深入和全面地探讨这些问题,但愿这能够实现!

  虽然他在各个领域的造诣都不是浅尝辄止的,并且精通人情事理又见识广博,但是我并不完全同意他对乌托邦的看法。不过我倒是承认,有许多乌托邦国家的制度,我虽然希望我们的国家也实行,但是也意识到实现的机会非常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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