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季夏之夜，轻风徐徐吹来，葡萄架下沉甸甸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指挥部大院由水泥砌成的圆形花池里绽放着朵朵莲花，花香扑鼻，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如流水般，静静地浸染着每一片叶子和花朵，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而美好。

　　陈丽虹如同大姐姐一般帮陆浩分析着：“你看啊，你们俩出身都是工人家庭，职业都是医生，学历都是博士，兴趣爱好也一样，性格相投。再说了，这年头实行姐弟恋，追女孩儿要勇敢。俗语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年龄不是什么问题。你俩真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啊！”

　　经陈丽虹一次次的指点，陆浩充满了信心。

　　人，在心情好的时候，见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近段时间，白洁的心情还不错，她和陆浩两人看上去都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两人聊起了多年从医的经历，都因为长相年轻，常被患者误认为没经验，甚至不被信任。

　　白洁来和田之初的那段时间，科室主任和其他几名医护人员认为她年轻漂亮，没有真才实学，或许不过是打着援疆的名义来这里待一年，镀镀金，就回北京了。白洁上班第一天，科室代理主任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让她直接上手术台，为一名胎位不正的产妇接生。但白洁只要走到手术台上，立刻就像换个人似的，经验丰富、医术高超，整台手术干脆利落，这让她反而赢得了其他医护人员的赞赏。

　　那天的事让白洁感到委屈：漂亮又不是我的过错！

　　在后来的日子里，无论是上手术台、大查房还是会诊，白洁都有独到的见解，同时她利用从北京带来的课件，有计划、有步骤地把最新的医术传授给妇产科的医护人员，严格规范规章制度。

　　当白洁了解到妇产科还没有引进微创手术时，她很惊讶，毕竟这种手术早已在全国各大医院推广普及。于是，她及时向医院领导提出，应该尽快让妇产科的医生掌握全新的微创手术，这样能减轻患者的病痛。从此，妇产科的医护人员再也不敢对白洁以貌取人了。

　　陆浩也是如此，他身高一米八，身材挺拔，脸庞白净俊朗，戴着一副近视镜，显得温文儒雅，是典型的小帅哥，如此高的颜值，常惹来几名小护士爱慕的目光。自从白洁走入他的心里后，那根爱的琴弦就一直被拨动着，在他的眼里，白洁如同仙子般美丽可爱，她与他过去遇到的女孩儿完全不同。

　　尤其是随医疗队下乡义诊时，陆浩看到白洁面对穷苦的妇女一视同仁，认真、热情地为当地群众诊断，从而也显示出她善良的一面。还有大家一同去玉龙喀什河的时候，白洁帮助其他援友精心挑选漂亮石头，她自己则给捡到的几块形态各异的石头起了好听的名字，说明她热爱生活，有审美情趣。尤其是前段时间，在梁海涛的带领下，去当地维吾尔族医生所住的村子里做客时，白洁跟两个姑娘很快学会了跳**舞蹈，她苗条的身材、美丽的脸庞、优美的舞姿让他看得脸红心跳。那天，陆浩给白洁拍了许多照片，还精心制作了音乐相册，传给白洁。在这期间，陆浩也知道梁海涛和陈丽虹为他们的事一直积极撮合，举办活动的时候，也有意无意间把他和白洁安排在一起。

　　在陆浩心中，白洁像姐姐一样知心，更像妹妹一样需要呵护，他知道白洁曾经有过一次失败的恋爱，刚开始得知她因此事而痛苦的样子，他反而像个大男孩儿似的暗自窃喜，感觉爱的丘比特之箭向自己射来了。

　　面对陆浩的爱意，白洁开始有些抵触，慢慢地，她发现这个可爱的大男孩儿是白内障患者的保护神，工作时认真积极，很有思想，来援疆还搞出了一个国家专利，尤其看到陆浩为自己精心制作的音乐相册，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他。后来，她不再避讳和陆浩独处了，两人约好一同去餐厅就餐，一同到楼下等班车，每天晚餐后，两人都到院子里的葡萄长廊谈天说地。

　　白洁讲自己无忧的童年，讲自己在爸爸的理发店里遭人白眼时曾发誓：要刻苦学习，争取考上名牌大学，当一名让人敬佩的医生！

　　陆浩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很认真地听着。

　　白洁感觉自己最近做什么事都很顺利，其他援友风趣地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是神奇的，有魅力的！”

　　这天下午，白洁和同事们下班后，回到指挥部，简单洗漱后，正要去餐厅，突然接到指挥部大院门口中年男保安的电话：“你是白洁吗？你家里来人了，需要你到大院门口接他，才能进指挥部，这是规定！”

　　“我的家人？会是谁呢？没有人说要来呀！”白洁正想问，保安已经挂断了电话。

　　白洁疑惑地下楼，一溜儿小跑来到大院门口。

　　门口站着一名身高一米八、国字脸、身穿名牌休闲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拎了个乳白色的拉杆箱。看见白洁，他高兴地喊着：“好久没见了，我来看看你！怎么样？感觉很意外吧？”

　　白洁愣住了，问道：“孟然，你怎么来了？”

　　她万万没想到，五年前，自己因经济条件受限，没跟这个男人出国留学，任凭自己如何解释，他仍不念旧情，执意在美国跟一个美国女人同居并结了婚，如今他怎么突然来和田了呢？

　　“我来乌鲁木齐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听说你在和田，我就飞过来了，这些年，我知道你还记恨着我，但你一直不听我解释呀！”孟然笑着解释。

　　白洁面无表情地反问：“还有必要解释吗？”

　　“我们毕竟爱过彼此，我大老远地来找你，已经到你的地盘了，总不能让我站在大院门口吧？就算普通朋友，也应该以礼相待，给口水喝吧。”

　　白洁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心在滴血。为了这个男人，自己付出得太多了，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这几年，她不敢再相信世上还有所谓的爱情，山盟海誓都经不起利益的考验，这几年，面对一些追求者，她都果断拒绝。

　　大院门口的保安是位维吾尔族大叔，认识白洁，因为每天出入院门，有时散步也能遇见，保安大叔笑着对白洁说：“人都来了，总不能在外面站着吧，正好赶上吃晚饭时间，快进去吧。”

　　“是啊，白洁，你再恨我，也不至于让我饿肚子吧？”孟然边说边自顾自地往院子里走。白洁无奈，只好带他去二楼餐厅。

　　刚走到餐厅，就迎面遇到刚吃完饭的梁海涛等人。

　　有医生问：“白医生，来客人啦？”

　　“啊，是啊。”白洁尴尬地回应着。

　　猛然间，白洁看到陆浩吃惊的眼神，她不想解释什么，径直去拿餐具托盘，往里面胡乱地夹着菜。

　　孟然跟在白洁身后，来到餐桌前坐下。孟然边吃边说：“你们的伙食还不错呀，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条件艰苦。”

　　他见白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自顾自低着头吃饭，就主动说道：“白洁，你什么时候去美国，我带你好好逛逛，这次我给你特意买了贵重的礼物，名牌包包，还有法国香水，我知道，女人都喜欢这些。”

　　“你还是送给喜欢名牌的女人吧，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又不是还未走出校门的小女生。”白洁冷冷地回答。

　　陆浩也走过来，坐在他俩对面，微笑着问白洁：“白姐，这位大哥是……？”

　　孟然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儿，他得意地介绍自己：“噢，我叫孟然，和白洁是研究生同学，当年我和好多同学去美国留学了，但白洁不想去，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了，这次我来乌鲁木齐参加会议，特意来看看她。”

　　白洁仍然面无表情，自顾自地低头吃着饭。

　　陆浩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表示敬意地说：“原来是前辈啊，向您学习。”

　　“你也是援疆医生吗？你去过美国吗？如果想去美国进修，我可以帮你联系，如果能留在美国当医生，是非常挣钱的职业。不过人各有志，我父母擅长做生意，他们喜欢把公司搞得很大，而我只喜欢当救死扶伤的医生。”

　　陆浩笑了笑说：“谢谢，暂时没这个想法，以后再说吧。”

　　白洁看了看孟然，又看了看陆浩，然后微笑着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陆浩，这位是我同学孟然。”

　　此话一出，孟然感到有些意外，他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大男孩儿，眉清目秀，言谈举止彬彬有礼，就是衣服太普通了，上下没一件名牌，看上去很年轻，像个刚从学校走出来的大学生。孟然眼里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他故意甩了甩左手腕上一只镶嵌着宝石的伯爵手表，很亮眼。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笑着对白洁说：“唉，你看我这记性，我还给你买了一块漂亮的镶嵌钻石的欧米伽手表，这次来得太匆忙，忘记带给你了，你给我一个地址，我快递给你或者下次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来。”

　　白洁愈发讨厌孟然的做作，她不冷不热、不卑不亢地说：“您这阳春白雪，到我们下里巴人这里，实在委屈了，吃完饭，您还是到外面找家五星级酒店住一晚，明天赶紧回您该回的地方去吧。”

　　孟然不以为然地说：“别这么说呀，你们来这里做奉献，我应该向你们学习的。”

　　听他这么讲话，让白洁一点儿胃口也没了，她放下碗筷，对陆浩说：“亲爱的，你查一下，和田市哪个宾馆最上档次，一会儿让这位高贵的客人去入住。”

　　“好的，我用手机上的高德地图搜一下，噢，查到了，在团结广场附近有一家五星级宾馆，条件还不错。”

　　孟然的嘴里正嚼着一块羊肉，油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他用餐巾纸赶紧擦了擦，说：“不急，不急，如果能住在你们宿舍里也挺好，让我也体验一下援疆干部的辛苦。”

　　“我们这里不需要体验，只需要实干。”

　　晚餐，就这样在不欢而散中结束了。

　　白洁主动拉着孟然的拉杆箱大步朝电梯那里走去，孟然紧紧跟在后面，悄声对白洁说：“你怎么这么绝情呀？当初是我不对，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也很难啊！是那个美国妞一直缠着我，后来，她说怀孕了，没办法我才跟她结了婚，但我现在才知道，她根本不能怀孕。我现在才明白，还是你最好！”

　　白洁一句话也不说，拉着孟然的拉杆箱快步走出电梯，走出大厅，走出大院门口，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院外，招手拦着出租车。

　　孟然仍在解释：“你听我说，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我已经决心和美国妞离婚了，咱俩复合吧！”

　　一辆出租车停在大院门口，白洁二话不说，把拉杆箱放进后备厢里，没等孟然反应过来，她连拉带拽地把孟然塞进出租车后座，使劲关上车门，对司机说：“师傅，请把这位客人送到团结广场附近最贵的一家宾馆。”

　　车子驶离指挥部大院门口的瞬间，孟然摇下车窗，不知所措地对白洁说：“亲爱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啊。对了，我给你买的名牌包包和法国名牌香水都还在行李箱里，还没给你呢！”

　　“谢谢，不用了。”白洁说完，转身向大院里走去。

　　走进大厅后，白洁看见陆浩站在不远处，正默默注视着自己。她鼻子发酸，泪水润湿了眼眶，那一瞬间，她真想扑进这个大男孩儿温暖的怀抱里。

　　二

　　孟然的到来，在医疗队中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波，梁海涛在餐厅见到白洁身后的男子时，就觉得有一种异样。他把自己的看法说给陈丽虹听，两人都在琢磨这事。当陈丽虹看到孟然坐出租车离去后，白洁和陆浩在指挥部大院的葡萄长廊下散步，她这才放了心。

　　事后，陆浩问白洁：“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他看上去很有钱，你怎么就不动心呢？”

　　白洁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动心呢？他有钱是他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要是很纠结此事，以后我们不要再继续交往了。”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即使是看不见的风，吹过去，我也能感受到寒意，怎么可能了无痕迹呢？”陆浩说。

　　白洁看着陆浩，叹了一口气说：“唉，你还年轻，应该找个比你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而我，年龄大，没有魅力，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普通人。”

　　陆浩认真地看着白洁说：“你还是不了解我，我的意思是，你如果喜欢名牌包包、名牌香水之类的，我有能力给你买，但你以后不能再说不搭理我的话了。”

　　“你真是个可爱的大男孩儿！看到你，感觉全世界都亮了。”白洁开心地笑了。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这句话是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名言。这几年，白洁对这句话有了全新的认识。是啊，太阳每天都是新的，生活每天都是新的，生命每天都是新的，人的心灵每天也都是新的。不要用昨天的眼睛看待今天的世界，也不要用今天的眼睛看待明天的世界，活在当下，才能更好地活在明天。

　　每天准时上下班，医疗队员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节奏，只要班车驶进医院大门，大家下车后，各就各位，立刻投入到工作中，查房、为患者诊断病情、去手术室或者给医护人员讲课。医院不仅承担着本市患者的救治工作，还要负责救治从各区县转来的患者，一些偏远地区的患者甚至是坐着拖拉机一路奔波三个多小时才赶到医院的。一切都是忙忙碌碌的。

　　这天上午，医疗队员刚到单位，就看到儿科援疆医生赵迎军发在群里的一条新信息：有一名病情危重的女童，因家庭贫困无力承担近万元的手术以及治疗费用，面临死亡威胁，咱们可否为女童捐款？

　　梁海涛看到后，第一个报名捐款。

　　原来，赵迎军到儿童ICU查房时，他发现刚收进来的一个病情危重的两岁女童，双眼紧闭，无力地躺在床上，看上去非常瘦弱，细胳膊细腿，明显营养不良，脸也瘦得皮包骨头一般。她正发着高烧，呼吸急促，身上插着管子，还输着退烧药液，昏迷不醒。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赵迎军为女童做了检查，他吃惊地对身边的几名儿科医生说：“怎么这么严重？”

　　只见女童肚子胀得很高，全身泛着青绿，发出轻微的**。赵迎军急忙查看化验单，发现转氨酶值竟然达到3000多，严重超标。他再给女童做探查，发现肝脏严重肿大。旁边的医生摇着头无奈地说：“我们收治时，初步诊断她是肝衰竭。但女娃还不到两岁，体质太弱，我们还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肝衰竭病例，情况不容乐观。”

　　赵迎军查看医学检验报告后认为，这种肝衰竭应该是细菌感染所致，在北京的时候也很少见到这种病例，但凭着丰富的医疗经验，赵迎军认为眼下必须调整治疗方案，应该尽快为女童实施手术治疗，否则女童性命难保。

　　站在ICU病房内的几名医生听了赵迎军的想法后，面面相觑，有人担心地说：“这女童体质太弱，给她做手术，风险太大了，我们还是先征求一下家长的意见吧。”

　　赵迎军表情严肃、语气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争取一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生命在我们面前消失！我仔细查看了病历，女童除了细菌感染之外，还有之前用药不当，加速了肝脏损伤。面对这种急剧恶化的病情，一定尽快手术，不能再拖延。”

　　说完，他们走出ICU病房。只见一位三十岁左右、脸膛黝黑、身穿粗布条纹黑袍的维吾尔族男子满面愁容地站在门口，看到医生们走出病房，眼里充满希望地问道：“医生，我女儿情况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你女儿病情很严重，这位是北京来的赵医生，他打算尽快给你女儿做手术，或许孩子还有救。”

　　女童的父亲眼里闪着希望的光，他急切地问赵医生：“谢谢，谢谢，救救我女儿吧，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啊。”

　　维吾尔族医生安慰着这位父亲：“你女儿正在输液抢救，但她的病需要做手术，大概需要一万元的手术及各种治疗费。”

　　“啊，这么多呀？我从家里带来的一千元钱全给孩子救命用了，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呢。”青年男子尴尬地搓着双手，不停地摇着头，双脚在地上来回挪动着，嘴里嘟囔着，“这笔钱让我去哪里凑呢？家里实在没什么钱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

　　突然，青年男子像是下了决心似的，他说：“我还是把孩子抱回家，生死由命吧。”说完，他大步闯进ICU病床，来到女儿的病床前，让在旁边看护的年轻护士把输液管拔掉。

　　年轻护士诧异地看着情绪失控的年轻男子。

　　赵迎军和其他医生都进了病房。赵迎军对青年男子说：“你把女儿带回去，肯定会没命的，不如我们都想想办法。”

　　旁边的医生把此话翻译给年轻父亲后，男子摊开双手，面露难色，很无助地说：“我一年没外出打工了，去年家里的收成也不好，去哪里找钱呀？”

　　如今，各大城市医院的诊疗系统都是电脑程序，每一道程序都有着严谨的环节，做不得半点儿虚假。如果患者不缴费，电脑程序就不能下达指令，患者就不能从药房取药，护士也不能随意配药，而医生看不见电脑程序的指令则不能动手术。总之，看病的过程全靠电脑操作，卡在哪个环节，都不能顺利治病，这是体制、这是医院的规定，谁也无权更改！

　　时间就是生命！金钱就是生命！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让女童的父亲回家筹钱，就算在一两天内能筹到这笔钱，但女童生命危在旦夕，拖延一分一秒，都是在影响女童抢救的最佳时间！

　　医护人员的目光都投向了赵迎军，只见他稍加思考，取出手机，紧急编发了一条信息，发送到了援疆医疗队员的微信群里。同时，他对身旁的李医生说：“你辛苦一下，负责收捐款，统一交给医院收款处，我先出一千元，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做手术前的准备。”

　　现场的医生、护士看到这种情形，纷纷从衣兜里掏出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

　　此时，陈丽虹、陆浩、边振平、白洁、肖玲等二十二名北京援疆医生纷纷捐款，很快筹集了一万元，再加上儿科医护人员的捐款，短时间内，共收到一万三千元的捐款，远远超出了预计所需的费用。

　　与此同时，赵迎军带领两名医生迅速把女童推进手术室，熟练地做术前准备。李医生带着女童父亲来到收款处，办理相关手续。

　　一切准备就绪，手术室内，所有医护人员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赵迎军熟练地操作着。

　　手术室外，穿着一双破旧的旅游鞋的女童父亲，焦虑不安地来回走着，眼睛不时向手术室门口张望着。

　　一名女护士走出手术室，女童的父亲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护士，我女儿的手术情况如何了？”

　　“手术很顺利，很快就要结束了。”

　　“噢，太好啦，感谢啊，感谢。”女童父亲面露喜色，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手术后的女童被推进病房里，护士为女童输液，在旁边随时观察。

　　两天过去了，女童安全度过危险期，小脸蛋也有了血色，红润润的，也能吃一点儿流食了。三天后，女童睁开双眼，好奇地看着爸爸和周围的医护人员，她或许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到眼前的人都和蔼可亲，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期间，医疗队员们都抽空过来看看这个命大的女童，发现病情好转的小家伙长得还挺漂亮的，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微微卷曲，大而深凹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巴，像个芭比娃娃，很可爱。大家都为自己出了一份力而把女童从死亡线上救回来感到很开心。

　　女童出院的那天，捐款还剩下两千元，女童父亲执意要退回，但被医生们婉言拒绝了，因为他们家距离市区比较远，在一个偏远的乡村，女童回家后，还需要慢慢恢复，需要补充营养。

　　这位年轻纯朴的父亲感激地哭了，千恩万谢，冲着赵迎军伸出大拇指，不停地说：“北京医生，热哈麦特（谢谢），亚克西！亚克西！”

　　梁海涛和几名援疆医生也一同来送行，白洁从妇产科也赶来了，她特意送给女童一个玩具，陆浩用手机及时抓拍到了几个感人的画面。

　　“这小丫头真漂亮，今年她只有两岁，等她长大后一定更漂亮。不知她能否记得在她的生命中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会的，她一定能记得，别忘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当地群众有目共睹，我们奉献无悔。”

　　白洁和陆浩的对话，让周围的医生深有感触。

　　此时，医院里的鲜花开得正盛，花味香浓，这些花都是经历了严冬，经历了花骨朵，一点点长大、绽放的。

　　花有四季，生命有轮回，心怀善良的人，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对生活、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希望。

　　三

　　七月下旬开始，一些援疆医生的家属带着孩子陆续来和田指挥部与亲人团聚，梁海涛也开始忙碌起来，除了工作上的事，还帮着队员们与家人团聚。他让每名医生把家属到机场的时间报上来，他再安排派车接站的事，有时，来队家属时间有变，还要及时调整。

　　姜媛说最近一段时间，儿子期末考试成绩在班里倒数第五名，照这样下去，他根本考不上重点大学，就连三本也难考上，上不了大学，也就意味着找不到好的工作，未来人生可想而知。于是，姜媛给儿子报了高考强化补习班，等他的学习赶上去了，再到和田看看，免得儿子玩心大了，难收心！

　　听了姜媛这一番话，梁海涛也只能听她的安排了，自从儿子上一年级开始到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妈妈周凤琴和妻子姜媛负责接送儿子上下学，回家还要陪儿子写作业、检查作业，而自己在医院忙手术、忙会诊，还要值班，基本无暇顾及家中的事。梁海涛暗想，自己一直愧对家人，等援疆结束的时候，一定要给姜媛买成色好的和田玉石手镯、项链和玉坠，也要给儿子买块和田玉坠，以此来弥补一下多年对妻子、儿子的亏欠。

　　梁海涛每个月都有写总结的习惯，他挂职医院副院长、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职务期间，每周还要抽出时间为医院各科室援友出诊、手术、教学以及义诊等方面进行汇总统计，及时鼓舞大家的士气。同时，他每周两次查房过程中，在现场精心指导维吾尔族医生如何对疑难病例做诊疗，如何在电脑上正确填写病历等，让科室的医生在各方面都有了明显提高。当看到维吾尔族医生勤奋好学，在极短时间里就取得如此大的进步时，梁海涛从内心涌起一种成就感与自豪感。

　　让梁海涛引以为傲的是，他的队友们真不愧是从各个医院选派出来的精兵强将，每一个都很优秀。最让人值得赞赏的是援疆医生邱平，他带领外三科的医师们先后开创性地完成了和田地区医院首例腹腔镜辅助直肠癌根治术、右半结肠切除术、远端胃癌根治术、根治性全胃切除术、胃间质瘤切除术等，这些手术作为新技术的开展填补了地区医院的空白，基本实现了微创技术“传帮带”的预期目标。提高了当地医生的手术操作水平，重点培养了一批新的学科带头人，并且取得了非常好的微创治疗效果，给患者及他的家庭送去了健康和幸福。

　　尤其是，邱平在外三科重点带领哈达尔、艾力克等几位维吾尔族中青年医生开展了腹腔镜胃肠手术，因为这个手术难度很大，只能先把他们的水平提上来，再全面提高其他医生的水平。这些医生特别好学，他们把邱平做的每台手术都全程录下来，术后再反复观摩，遇到不懂的步骤，及时向邱平请教。如今，这几位维吾尔族医生已能够**完成部分腹腔镜结直肠手术的操作。

　　其他科室的医生也把全部精力用在帮助维吾尔族医生迈过一个个门槛上，毫不保留地将知识传授给他们，为他们的医疗水平提升与未来发展树立信心。同时，梁海涛和其他援疆医生还利用自己的资源为本科里年轻医生牵线搭桥，帮助他们赴内地进修学习，拓展他们的视野。

　　梁海涛把大量精力用在看业务书籍和写医学论文上，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他屋子里的灯依旧亮着。厚厚的一摞资料被他翻阅过无数遍，有时为了查找一个数据，他要翻阅大量资料细细查找，直到找到为止。他先后撰写了五篇科研论文、两篇教学论文，获得院级科研课题一项，申请国家级课题一项。

　　不虚度此生，不枉来援疆，每当梁海涛取得一项成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妈妈那慈爱的容颜，而那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依然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

　　时间能淡忘伤痛，却不能抚平忧伤。梁海涛一想到在妈妈最需要当医生的儿子照料时，自己却不能守在妈妈身旁，心中就无比疼痛，这将成为他一生的痛点。他发自内心的叩问：那位让妈妈牵挂一生的江阿姨到底在哪里呢？今生还能找到她吗？

　　四

　　时间进入了八月，这是和田瓜果飘香的季节，葡萄、哈密瓜、老汉瓜、杧果、香梨、苹果……各种水果应有尽有，尤其是葡萄干，一年四季都有。

　　下班的路上，白洁约了陈丽虹、肖玲几名女同事到路边的一个水果摊上买水果，老板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

　　白洁看到地摊上摆放着一堆大西瓜，很是诱人，于是她用简单的维吾尔语问：“这西瓜多少钱一斤？”

　　老板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笑着说：“我能讲点儿普通话的，我们这里的西瓜都又大又甜，好吃得很。”

　　白洁不想在当地人面前班门弄斧，她又改用普通话问道：“西瓜多少钱一斤？”

　　老板说：“不贵，不贵，一元钱。”

　　白洁想了想，在北京差不多也是这个价，她爽快地让老板给挑个甜的、水分多的。老板看了看地上的那堆西瓜，直接拿起一个，说：“就这个吧，现在的西瓜都一样，看哪个顺眼就吃哪个吧。”

　　大西瓜放到电子秤上，足有七公斤重，白洁掏出二十元钱，谁知老板找给她十三元钱。白洁说老板找错钱了，多给客人钱，是要赔本的。

　　老板认真地说：“没找错啊，这个西瓜是七元钱，你给我二十元，我应该找你十三元啊。”说完，老板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噢，我们这里都是用公斤称算的，现在大批西瓜上市，价格便宜得很啊。”

　　原来如此，白洁忽然想起妇产科的医生曾跟自己说过此事，这里卖水果，散装的都是论公斤卖的，看来，只有在实践中才有深刻的认识。

　　老板说：“你们现在吃的话，我现在就给你们切开，你们尝尝，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天气炎热，面对如此解渴的西瓜自然想立刻尝一尝，她们高兴地说：“切吧，现在就吃。”

　　老板手起刀落，把滚圆的大西瓜一分两半，把其中一半西瓜很快又切成十小块。

　　几个女医生人手一块，“哧溜哧溜”地吃了起来。

　　果然名不虚传，西瓜很甜很好吃，水分大，很解渴。陈丽虹边吃边说：“西瓜能降温去暑，西瓜皮则有药用价值，可以清热、利尿、降血压。”

　　“陈姐，真不愧是消化内科的专家，吃西瓜还不忘普及医学常识。”白洁和肖玲赞叹着，其他几名女医生也吃得非常过瘾。

　　很快，一个大西瓜就被她们吃进肚子里去了。

　　临走的时候，每人又在水果摊上买了葡萄、葡萄干、哈密瓜、老汉瓜、杧果等，拎着大袋小袋的“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向指挥部走去。

　　一行人刚走进指挥部大院，迎面看见梁海涛独自在葡萄长廊里散步，大家跟他打着招呼。

　　梁海涛问：“你们收获还挺大呀！”

　　“是啊，在和田工作再忙，也不能亏了自己的胃啊。”陈丽虹快言快语地说道。

　　“好，好，不虚此行就好。”

　　梁海涛对影像科副主任医师肖玲说：“肖医生，我跟你说件事，那个律师朋友下午回复我了，我一直在忙，还没顾得上跟你说。”

　　“噢，怎样了？现在什么情况？”

　　“还不错，进展还算顺利。”

　　肖玲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她说：“事成之后，我一定要登门感谢您的朋友。”

　　援友们看他俩谈私事，就主动离开，朝“京和大厦”走去，正好也走得累了，先回宿舍休息一番，再好好享受一下南疆的水果。

　　肖玲白天在医院工作精神饱满，可一到晚上，她就陷入了无尽的苦恼中，她想逃避，但现实就摆在眼前，爱人的公司面临破产倒闭，老人需要照料，孩子需要上学，这一切都需要花销，而自己每月的工资根本无法应付。

　　自从她跟梁海涛讲了爱人公司的事，梁海涛也答应找律师朋友帮忙，可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她每次看到梁海涛，都没好意思张口再问此事，她知道，梁海涛刚经历了丧亲之痛，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怎么好意思再给他添麻烦呢？

　　此刻，梁海涛对肖玲说：“我那律师朋友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跟对方公司谈判，没想到这家公司非常有背景，虽然催款的合同齐全，对方也没说不给，但就是找各种理由推迟还款，这样拖下去对你先生非常不利。我那律师朋友说，如果走法律程序，要花一笔打官司的费用，拖延的时间会更长，不利于你先生公司资金周转。最近他跟你老公再三权衡利弊，认为，给对方老总十五万好处费，让对方尽快把一百八十五万余款汇到你先生公司的账户上，这样还能有回旋余地。”

　　“我对公司如何运营不太懂，但我们有理有据，被他们这样平白无故地坑一笔钱，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没办法，现在生意不好做，毕竟你家先生还要继续办公司，都是同行中人，也不能得罪对方，况且，那家公司的老总最开始真是狮子大开口，向你先生要五十万，后来，经过我的律师朋友多方协调，才把好处费压到十五万。没办法，以前我只在医院负责给患者治病，没想到，商场真的如战场，都是真金白银的干，太可怕了。”

　　“以前我先生从不跟我说生意上的事，他挣了钱，很高兴，就主动给我们钱，让我买名牌衣服，给孩子买好吃的。但去年，他做生意投资失败，损失惨重，他每天回家都是唉声叹气的，经我再三追问，他实在瞒不住了，才跟我讲了实情，说他苦心经营的公司要倒闭了，什么都要没了。”肖玲讲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说，“那段时间，他总说一夜回到解放前，又变回了原来的穷小子，无法再给我幸福，对我这种研究生学历的医生不公平，他甚至动了和我离婚的念头。唉，梁队，我也不是那种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啊。”

　　梁海涛静静地听着肖玲的诉说：“其实，我来援疆，不光是医院的要求，也是我想出来静静心，说得自私点儿，我是想逃避。我从小到大都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想到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父母也非常支持我来援疆，主动给我照看孩子。”

　　肖玲认真地剖析着自己，她看梁海涛听得很认真，不禁问道：“梁队，你说我是不是个自私的人？是不是个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的人？”

　　但她说完这些话，感觉内心似乎轻松了许多。

　　梁海涛听着肖玲的肺腑之言，他说：“如果你是个自私的人，就不可能到这么偏远的地区工作，还要在四个多月的沙尘暴袭击中坚持工作。如果你不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就不可能到和田后安心工作，主动制订详细的教学计划。我听你们科的医护人员提起你的时候，都非常敬佩你。当初，你为了让当地医生们在较短时间内尽快熟悉科室设备的使用情况，还向科室的医生许诺：‘你们一次听不懂，我就讲第二次；第二次听不懂，我就讲第三次，直到你们能听懂为止。’正是因为你有着这种执着精神，有着认真工作的态度，才让大家学习劲头十足。”

　　肖玲看着梁海涛，惊讶地说：“梁队，我发现你不仅是好医生、好的领头人，还是一名侦探。”

　　梁海涛笑着说：“你还少说了一个，我还是红娘呢！”

　　肖玲想了想，高兴地说：“是啊，是啊，听说你和陈姐成功撮合了一对有**，这在援疆期间也算是一大收获，看来是能吃上喜糖了。”

　　两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肖玲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她先生打来的：“玲，那笔一百八十

　　五万元的欠款已经到账啦，你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梁队长，要不是他的那位律师朋友，那笔欠款还不知道何时能要回来呢。这几天，我想感谢律师，但他始终回避我。等你们援疆回来，我在北京最好的饭店宴请你们队长和他的律师朋友。我说到做到，一定要跟他转达我的谢意！他这个朋友我是认定啦！”

　　“好的，你要多保重，公司也别搞得太大了，要接受教训啊。”肖玲叮嘱道。

　　“放心吧，老婆，公司最近又揽了两个上百万的项目，一切都会好转的，你在和田也要注意多休息啊。”

　　“嗯，嗯，我知道了。”

　　肖玲在挂断电话的那一刻，眼里闪着泪花，笑着说：“我和我先生是高中同学，那时就相处得很好，当年他没考上大学，选择了经商，而我一路轻松考上医学院，本硕连读。我们结婚的时候，他觉得是高攀我，怕我被别人嘲笑，给我举办了很豪华的婚礼，吃的穿的用的，从不让我发愁。他说，这辈子要让我过上幸福的生活。”

　　梁海涛称赞地说：“你先生对你确实很好，他对你只报喜不报忧啊，能扛得起家庭重担，他真是条好汉！人生中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是要经历风风雨雨的，这种经过考验的感情，会更加牢固。”

　　肖玲听了梁海涛安慰的话，破涕为笑，她高兴地说：“梁队，我发现你还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

　　生活中，总是有苦有甜，有喜有悲，有坎坷有平坦，这大概就是人生来都要经受着不同的考验吧。

　　葡萄架下的一串串葡萄颗颗都很饱满，梁海涛摘了一小串，剥开其中一颗，放进嘴里：“真甜啊，你也尝尝。这里的师傅前些天还跟我说，等葡萄熟了，尽管吃，别浪费了，如果没人摘，葡萄熟透了，就会落满地，还需要找工人来打扫卫生呢。”

　　“噢，早知这样，我们就不在外面买葡萄啦。”肖玲手里还拎着两袋水果，脸上荡漾着春风般的笑容。

　　如果不来援疆，还能认识这么多有缘人吗？难道缘分是早已注定的吗？

　　肖玲独自坐在宿舍里，品尝着香甜的水果，此时，她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什么，只想放空自己，久久地望着窗外。

　　五

　　初到和田工作的时候，梁海涛和援友们在上下班的路上，会路过一个拱形的大门楼，上面写着七个大字：“和田玉都大巴扎。”据司机师傅介绍说，这个“大巴扎”相当于内地的大型购物市场，以卖玉石为主，同时，还兜售各种物件和美食。每到巴扎日，当地人就一家老小坐着火车、汽车、卡车、三轮车，或者赶着马车，各种你能想到的交通工具都能用得上，从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外赶来。

　　这些年，在和田地委行署、市委市政府重点支持下，抓住“一带一路”发展机遇，“玉都国际大巴扎”项目启动后，和田商业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汇聚了上万家大小商户，吸引了众多中高端品牌落户，成为和田地区的一张名片。

　　随着援疆工作进入倒计时，医疗队员们一直期盼着能有一天体验一下“赶巴扎”的热闹，梁海涛跟队员们商量过，每当工作告一段落，就组织大家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民情，因此，“赶巴扎”也被列入考虑的范围。在他们看来，等回北京后，还可以跟家人、朋友和同事详细介绍一下“大巴扎”和“赶巴扎”的感受，不留一点儿遗憾。

　　八月上旬的一个周末，医疗队确定体验“大巴扎”的消息传出后，大家兴奋激动，迫不及待地想去感受一番，有的人担心微信无法支付，特意准备了一些现金，尤其是几名女医生已做好了“买买买”的准备。周六一大早，吃罢早餐，梁海涛和同事们出了大院，步行朝“和田玉都大巴扎”走去。既然要买东西，语言交流就少不了，他们自知当地语言不过关，特意约了两名维吾尔族医生当翻译。

　　走进“大巴扎”，纵横有序地排列着许多商铺，此时，已经是上午11点多了，来此购物的人越来越多，很快热闹了起来，这里以维吾尔族群众居多，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店铺里卖什么的都有，如乐器、衣帽、蔬果、零食、自制肥皂、手工花帽、带有民族特色的钱包、各种纪念品……干什么的也有，如镶牙、针灸、修鞋、理发、修面……总之，既有你能想到的东西，也有你想不到的东西，一切应有尽有。美食摊位上更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美食：烤牛羊肉、烤鸡、烤鸭、烤鸽子、馕、抓饭、烤包子、拉条子、烤羊肉串、烤鱼、缸子肉、米肠子、面肺子、冰淇淋、西瓜……让人看了直流口水。尤其是，到了大巴扎才发现，这里的店铺都有能用微信付款的绿色二维码。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陈丽虹连声说：“要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美食，就在这里吃早餐啦。”

　　穿过让人流连忘返的美食摊位、店铺，再走就是服装店、布店，在这里购物简直就是女性的专利。不同地域民族的自然生态环境，造就了服饰艺术千姿百态的个性。

　　**民族服饰多种多样，鲜艳夺目。维吾尔族服饰花样较多，非常优美，富有特色。维吾尔族男性服饰讲究黑白效果，这样粗犷奔放；维吾尔族妇女服饰喜用对比色彩，使红得更亮，绿得更翠。维吾尔族是个爱花的民族，人们戴的是绣花帽，身上穿的是绣花衣，脚上穿的是绣花鞋，头上扎的是绣花巾，背的是绣花袋，衣着服饰无不与鲜花息息相关。

　　陈丽虹摸着色彩艳丽的面料，打量着挂在上面的具有**特色的服装，她让老板娘取下一件色彩图案不同、缀着花边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问身边的几名女医生：“看我穿这件衣服漂亮吗？”

　　“漂亮，漂亮，美如天仙。”其他几名医生赞美道。

　　陈丽虹笑着把衣服又递给老板娘说：“这里的服装图案和花纹都具有当地民族特色，确实漂亮，但只能穿着拍拍照，臭美臭美，等回北京，就有点儿穿不出来了。”

　　他们又向皮草店走去，各种男女款式的皮衣挂在衣架上，任人挑选，白洁看中了一款狐狸围脖，毛发非常漂亮，一问价格，两千元，感觉太贵了，只好放弃。

　　几名男医生看中了皮帽子，戴在头上试了试，还挺威武的，每顶皮帽子价格在五六百至两千元不等。

　　他们身旁的维吾尔族男医生说：“反季节买帽子，价格还便宜些，等到了冬天，就开始贵了。”

　　一名男医生看着手中的皮帽子说：“是很好看，但是回北京后，冬季估计没什么场合适合戴它，花这份钱，还不如给老婆买好看的衣服或围巾呢。”

　　“对，买几条**特产的艾德莱丝绸围巾！”一句话提醒了其他医生，让他们一下子有了兴致。早在一个月前，大家就对这方面的知识备足了功课。

　　和田在丝绸交易上的历史地位久负盛名，艾德莱丝绸产于和田地区洛浦县吉牙乡，如今这里还有许多手工作坊。早在古代，和田就是重要的丝绸集散地，是西域三大丝都之一。公元前三世纪、前二世纪，和田的丝绸贸易就已兴旺，据记载，南北朝时期一批过境商人，一次就运输丝绸四千三百多匹。大批的中国丝绸主要经丝绸之路南路运往中亚、中东直到地中海沿岸国家。

　　艾德莱丝绸质地柔软，轻盈飘逸，色泽十分艳丽，与沙漠边缘单调的环境色彩形成强烈对比，突出了维吾尔族人民对现实和未来生活的热恋和追求。

　　维吾尔族姑娘长得水灵漂亮，又细又黑的弯眉，明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匀称的身材，再穿上艾德莱丝绸制作的连衣裙，越发显得婀娜多姿，女游客们都忍不住开始挑选自己喜爱的艾德莱丝绸。

　　五颜六色的艾德莱丝绸围巾在选购的物品中最抢眼，经维吾尔族医生跟老板再三讨价还价，终于以理想价格成交。瞬间，几乎所有的援疆医生都人手一条长长的艾德莱丝绸围巾，还有的人一下子买了五六条，想等回北京后送给亲朋好友。几名女医生看着手中的漂亮围巾，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此次来“大巴扎”，买玉石也是医疗队员们的首选目标，他们逛到卖玉石的摊位上，发现这里的价格比团结广场附近的玉石店便宜很多，但不是专业人士，还真不好辨别好坏，只能凭价格来判断玉石的价值。

　　玉是一种有灵性的物质，不仅可以作为首饰、摆饰、装饰，还有养生健体之效，自古以来就有“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的说法。

　　“既然喜欢，那就买吧！”医生们有些蠢蠢欲动了，纷纷挑选着玉石项链、手镯和吊坠。有了玉就一定要戴、要摸，越戴越有光泽，越摸越润。

　　但对维吾尔族人来讲，玉石只是用来交易的物品——“能卖个好价钱就是玉，卖不掉它就是块石头”。

　　来到食材区才得知，南疆人喜欢并且擅长用香料调味，无论是做菜还是喝茶，总能在里面发现各种各样的调味料，每一家调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这些调味料自然也成为援疆医生们购买的对象。

　　一路逛着、看着、买着，不知不觉中，梁海涛一行人居然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又逛到了有美食的地方，这里有烤羊肉、拉条子、炒面、马**、拉面、煮面、炒面，还有香喷喷的热馕，他们感受着**人的豪放。

　　“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吃吧，别想着减肥的事啦！”大家起哄着，纷纷坐在不同的美食摊位上，开吃！

　　用手机扫过微信付款码付款后，很快就可以大快朵颐了。在这里能吃到**大半的美食，甚至比夜市还丰富，而且价格比起内地来低到让人们无法想象。

　　肖玲也放开了肚皮，吃了两串烤羊肉，看着老板将粗粗的、带着劲道的面条捞出锅，再放进炒锅里，加上肉和韭菜大火爆炒，煸干后出锅，再撒上芝麻，香味扑鼻，立刻买了一碗，坐在低矮的长条板凳上美美地吃了起来。

　　回指挥部的路上，大家纷纷称赞着这神奇的、已经升级为国际化的“大巴扎”，千年传承的民族商贸形式，随着时代的进步，在这里呈现一片繁华景象，造福着当地百姓，同时，又给人们无穷的魅力，充满着**，喜迎八方来客。

　　即使离开和田，一定也不会忘记“大巴扎”给他们留下的深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