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邱勋 | 字数:6570
  天黑了,大队辅导员办公室还亮着灯。票箱打开了,冉敏、何老师和两位少先队大队委员,亲自清点、统计,用一个烟盒大的小计算器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按照得票多少,选举结果是:

  中队长俞姗姗

  组织委员李虹

  学习委员翟国庆

  军体委员蔡军

  文娱委员汤小胖

  冉敏深深地舒一口气,朝何老师笑了笑。孩子们是公正的。原来的四名中队委员有三人落选。焦耘不用说了,选票得的很少。她身边虽然有个小圈圈,但在整个中队集体中看来是很孤立的。那位学习委员只管自己埋头学习,从来不过问中队的工作,这次没有参加竞选。袁芳倒是报名参加了,但她似乎缺少文艺细胞,唱起歌来老是跑调,完全没有与人拌嘴时那份伶牙俐齿。至于跳舞就更谈不上了。原来她连猴皮筋都跳不好,不是绊了腿就是踏了绳,大部分时间是站在一旁扯猴皮筋。让她当了几年文娱委员,真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历史的误会。只有李虹重新当选。但她是今年春天刚当上组织委员的,这次是第二次当选,算不上什么“终身制”。至于新当选的委员,看来都颇孚众望。俞姗姗和汤小胖只差几票就是满堂红,其余几个也都超过了半数。按照队章,选举是有效的。当然,辅导员冉敏对这选举结果也是满意的了。

  临走以前,何老师对那两个大队委员说:“这个名单要等大队委员会批准才能公布。现在要保密,你俩可不要传出去啊!”

  两个女同学笑着点点头,推门走了。过了三四天,名单还没有批下来。冉敏催问过几次,何老师笑笑,让她再等一等。

  课堂纪律有明显的好转,任课老师已经没人找冉敏告状了。各个值日组都很负责,卫生检查评比本周得了个好名次。新当选的中队委员虽然还没公布,可他们似乎都已悄悄地负起责任。汤小胖课间教同学们跳起集体舞,而且敢于带头拉着男孩子的手跳,有人起哄也只当没听见。蔡军把自己一副乒乓球拍捐出来,作为中队的公用球拍,并且组织了班级小足球队,说是下星期要在六年级各班之间举行友谊比赛。有的孩子竟然当面喊俞姗姗中队长,弄得姗姗脸红红的,不好意思了。

  是那个名单漏出风来了呢,还是孩子们自己猜准了,或是计算出来了?冉敏也没有追究,只希望名单快些批下来。

  这天晚饭以后,她来到何老师家。

  “我正要去找你哩!”何老师笑着迎上来。

  “怎么,名单批下来啦?”冉敏忙问。

  “批下来了,只是有点儿小的变动……”

  “谁没批准?是蔡军吗?”

  “蔡军好容易算是争取上了……不是谁没批准,是添了一个。”

  “谁?”

  “焦耘。”

  “什么职务?”

  “中队长。”

  冉敏怔了一怔,半天没说出话来。

  何老师递给她一张纸片,上面盖有鹤泉路小学少先队大队委员会的大红印章。那名单上,焦耘的名字赫然入目,排在第一行。而俞姗姗的名字后头,“中队长”三个字前面添上了一个“副”字。

  一股烦躁、苦涩和困惑之感从冉敏心窝里涌出,慢慢向周身扩散,一直扩散到脚心和指尖。为什么名单迟迟批不下来?原来是搞的这一套!冉敏自然明白,孩子们费这么大的力气要搞自由竞选,目标主要是朝向焦耘。而通过这次活动,她也才更加清楚地看到焦耘是多么缺乏群众基础。但是,名单上恰好就添上了焦耘,而且职务是中队长!眼下工厂、机关提倡党政干部分开,但在小学里,中队长兼任班长却是天经地义。这么说,闹腾了半天,焦耘仍然是班级和中队的一把手!她一阵懊恼,觉得自己大瞪两眼受到了愚弄。受愚弄的不仅是她冉敏,还有孩子们那一双双真诚明澈、充满信任的眼睛,还有那庄严的队旗和队旗上金黄的火炬,还有那嘹亮的鼓号和少先队员之歌那明朗活泼的旋律……

  “我不明白!这,这是为什么?”冉敏抬起头来,两眼直直地望着何老师。

  “你喝口水,先不要发急……”何老师笑着。

  “何老师,你这个大队辅导员就是这么当的吗?你手里的权力就是这么个用法吗?”

  “你坐下,别上火,听我慢慢说。”

  冉敏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何老师把茶杯向她跟前推推,轻声说:“这次基本上还是按名单批的,比起过去来应该说就算很不错了,很够**了。为这个蔡军,反复研究,极力争取,后来领导们总算做了让步……”

  “领导们?……”冉敏一双眉毛急促地颤动一下,不是大队委员会负责审批吗?

  “名义上是大队委负责审批,可教导处和校领导还要过问一下……”

  “这不符合队章!”冉敏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何老师无声地笑了一笑。

  “队章算什么?小冉老师,队章又算得了什么?”葛老师从另一个房间里走进来了,这一次手上没有挂满肥皂沫,却沾着几点儿红墨水,大概他正在批改作业。

  “我们正谈工作,求求你,别来掺和啦!”何老师望他一眼,看样子希望他快些退出去。

  “对不起!这房子的居住权有我一半!请不要干涉我的人身自由!”葛老师耸了耸鼻子。

  “那自由也太多了一点儿!”何老师笑着说,“谈自由还好些,要谈起房子,你就更不该乱放炮啦!”

  “我就偏谈房子!怎么?这房子是她搬的砖?她烧的窑?笑话!要感谢得感谢三中全会,感谢中央的知识分子政策!用不着给他们烧香磕头!”

  “你不愿烧香磕头也没人强迫你!要不你干脆再搬回山水沟那小黑屋子里去住算了!”

  “小黑屋又怎么样?小黑屋不也照样住了十几年?”

  “那你再回去住它十几年算了!”

  “哼!咱这人就是这么本分!第一,再不搬回小黑屋去!第二,住在这新房子哩,谁的情分也不欠!”

  这两口子怎么为房子的事争起来没个完了。冉敏正为正经大事发急呢,哪有心思听他们扯这些闲篇?半天也听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越弄越糊涂了。

  “小冉老师,你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葛老师又把脸转向冉敏,“别的委员谁上谁下可以让步,大势所趋嘛,拥护改革嘛,发扬**嘛!那焦耘可非同小可!她那两道杠的臂章是生铁铸的,用合金钢铆钉铆到胳膊上的,谁也休想给啃下来!不必吞吞吐吐的,明说了吧,这是咱们那位邢老太太的旨意!遗憾的是这位大队辅导员也没有坚持原则!说得严重一点儿,她跟那位邢老太太算得上是一丘之貉!”

  “你说话不要这么随便,不要这么不正派!”何老师也有些发火了。

  “什么叫不正派,掩盖真相才是不正派!咱这人平生做事最正派,现在就把事实真相兜底掀出来!”葛老师朝冉敏说,“你知道焦耘她爸是哪一个?”

  “听说在区里工作……”

  “原来是教育局局长,如今提升为分管教育的区委副书记。你知道咱这宿舍楼的地皮谁给批的吧?就是他给批的!你知道邢老太太怎么当上的校长吗?就是他说了一句话!”

  冉敏呆怔怔瞪大了两眼。

  “按说邢老师干校长也蛮够格,批地皮盖房子更是应该。”过了半天,冉敏这才慢慢静下心来,缓缓地说,“可这跟焦耘当中队长,总该是两码事……”

  “两码归一码,事物都是有联系的嘛!”葛老师说。

  “少先队一个小小的中队长,选上选不上焦耘,她爸也未必就当回事。再说他是新选拔上去的党委领导,应该支持改革,支持少先队员的**要求啊!”冉敏说。

  “焦耘她爸心里怎么想,咱没孙悟空斗铁扇公主那号本事,不能进他肚里看一看。不过咱们邢校长,可怕焦耘落了选,闹起情绪来,影响学习,影响身体,影响进步,甚至连她爸脸上也不灵光……闹到那一步,邢老太太可就大事不好了!”

  “不要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那么夸大其词!”何老师打断葛老师的话说,“这也是经过权衡,经过全面考虑才决定这么办的。第一,焦耘是多年的中队干部,贡献总是有的。通过这次活生生的教育,她一定受到触动,会有所转变。既然这样,也就不一定非得把她撤下来!第二,这次改选新中队委员占绝大多数,他们还缺乏经验。焦耘留下来,带一带新班子,对今后中队开拓新局面也有好处……”

  “听听!这话多么全面,多么冠冕堂皇,真够得上天衣无缝!”葛老师推推眼镜,又耸了耸鼻子,“既维护了领导威信,又平息了小冉老师的肝火,并且还似乎支持了改革,一把稀泥把墙皮抹得溜平溜平!真是典型的中庸之道!典型的折中调和!典型的不正派!典型地愚弄小孩子!”

  “好了好了!唱高调咱们不如你,可干工作你这一套可吃不开!”何老师笑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发神经发得差不多了吧,你该去备你的课了!”

  佳佳从另一个房间走来,手里拿着几块积木。她可能听到爸爸妈妈说话声音很高,停下正在进行的工程走来了。

  “阿姨说啦,听话的小朋友,不要打架!”她说。看来这个温暖的小家庭经常发生这种半真半假的争论,而小佳佳大概常常充当这号调解的角色。

  “对不起,小佳佳!爸爸妈妈影响你盖大楼修大桥啦!”葛老师把女儿拉到跟前,“可你知道,爸爸是在为真理而斗争!小佳佳,你说说,爸爸对,爸爸好,是不是啊?”

  “爸爸好!”佳佳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地望着爸爸。

  “妈妈呢?”冉敏笑着问。

  “妈妈也好!”佳佳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地望着妈妈。

  “传统习惯势力可真厉害!连小佳佳也学会中庸之道,学会折中调和了!”葛老师自嘲地笑了笑,抱起女儿,不断摇着头,叹着气,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冉敏离开何老师家,推着自行车,在马路上走着。她一面慢慢走,一面整理着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一场孩子们的中队委员改选,想不到这么复杂,牵扯到这么多明里暗里的纠葛,听起来真让人瞠目结舌,并且肌肤上泛起一股森然寒气!她不愿相信葛老师说的是事实,甚至盼望真像何老师说的是这位“眼镜”又在发神经,但自己又没有根据把这些说法推翻。她只有一点是明确的:凭她的能力,对那印有大红图章上的名单,是无法做些许改变的了。她只有承认既成事实,然后努力工作,尽力向好的方面引导就是了。

  来到自家楼梯口了。黑暗中有几个影子在躲躲闪闪,并且传来嘁嘁喳喳的声音。她站下来喊了一声:

  “谁?”

  “冉老师!”几个女孩子一齐喊。她们跑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姗姗、李虹和汤小胖。沟沿上又有两个小小的影子跑过来,那是蔡军和翟国庆。

  “是你们几个啊!”冉敏说,“干吗站到黑地里,不到楼上去啊?”

  “我们去过了,您不在家……”俞姗姗说。

  蔡军跑上来,帮冉敏搬起车子,几个人簇拥着冉敏上楼来了。

  冉敏让他们坐下,打开糖盒让他们吃糖。孩子们不坐,也不吃糖。李虹和汤小胖挤到一起去看玻璃板底下冉敏的各种照片,翟国庆就到书架跟前去翻看有什么新书。

  “天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吗?”冉敏坐下来问。

  孩子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嘻嘻地笑。最后还是俞姗姗说:

  “老师,听说名单批下来了……”

  冉敏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的消息怪灵通哩!”她说,“你们几个都是新当选的中队委员,只是还有一个今晚没来……”

  “谁?”几个孩子一齐问。

  “焦耘。”

  孩子们又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的会心地笑一笑,有的突然打个愣怔,显出有些意外。那俞姗姗却猛丁两手一拍,深深地吁口气,高兴地笑着说:“这可好了,这可好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这几天老传着叫我当中队长,可把我吓坏了!我从来就只能当个值日组长,当中队长可不是那份材料,逼我上架也上不去……”

  “我告诉你叫你不用害怕你偏不听!”李虹说,“我听说中队长还是焦耘嘛!”

  “你听谁说的?”冉敏笑着问。

  “大家都说嘛!”李虹躲闪着,也笑了。

  冉敏没有再向下追问。眼下越是保密的事越是保不住密,连有些国家大事也是这样。小小的一个中队长,消息传出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师,我去把焦耘叫来!”俞姗姗突然说。

  “天这么晚了,算了吧!”冉敏说。

  “她家就住在前面,只隔一条马路。老师,我去叫她吧,一霎就回来了!”姗姗又说。

  让焦耘来一趟也好,冉敏想。需要让她多和其他中队委员接触,消除隔阂,加强团结,今晚倒也是个好机会。再说,自己也需要多了解一下她当前的思想状况。但是,这孩子这么傲气,她如果知道了名单产生的真实情况,会不会跟俞姗姗一起到我这里来呢?

  “我跟你一起去!”李虹站起来说。

  冉敏连忙点了点头,李虹就跟俞姗姗一道噔噔噔下楼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房门推开,焦耘和姗姗、李虹一起回来了。

  焦耘分别拉着姗姗和李虹的手,脸红红的,似乎有些不大自然。她喊了声“老师”,在床边坐下了。

  “人都齐了,今晚咱们就算第一次中队委员见面会吧!”冉敏说。屋里静下来,孩子们纷纷坐好。“通过自由竞选,**投票,选出你们做新的中队委员,这说明了队员同志对你们的信任和期望。”冉敏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含糊其词、囫囵吞枣,很自然地没有谈到审批,似乎**投票选出的就是这六个人。“希望大家加强团结,多出主意,把工作搞上去!”

  说完,她把那张名单拿出来。孩子们纷纷围上去。焦耘却站得靠后,远远地,但是十分认真地看了一眼。

  孩子们一个个发了言,表了态。

  焦耘一直红着脸不开口。等大家说完了,又沉默了半天,才听她说:

  “我水平不高,今后一定向大家好好学习……”

  她不像前几个孩子说得那么热情,那么真诚,有点儿不痛不痒的样子。但声音很低,语调也不够流畅。对了,这孩子这些天一直是有些心神不安。现在她眼圈儿有些发乌,人也似乎瘦了一些。看起来这场自由竞选,尽管最后是这么一个局面,但对焦耘还是有所触动。眼前她虽然仍旧没能放下架子,但那种蔑视一切的傲气已明显减弱了。而今天晚上她痛痛快快地来了,这也可以看作是她靠拢老师和同学、愿意改正缺点、重新认识自己的积极表现。冉敏打算最近找她深谈一次,用自己的过去现身说法。这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冉敏相信她是能够转变的。

  孩子们走了。冉敏站在阳台上,看他们一个个小小的身影渐渐消融在夜色之中……

  门轻轻推开,妈妈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麦乳精进来。冉敏这才冷不丁感到,周身是这么疲乏,肚里也隐隐有些饿了。

  妈妈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一句话不说,又轻轻掩上门出去。她恪守着一个贤淑的家庭主妇的本分。过去对丈夫如今对儿女工作上的事她一句也不插言。但是,几天来,她一直偷偷望着女儿的脸色,替女儿焦躁和发愁。今晚上来了那么好几个孩子,跟女儿那么亲热,房间里还曾几次传来阵阵笑声。她猜测着,并似乎从中得到了安慰和回答。这样一来,她那老年人的脚步也变得平稳和安详多了。

  冉敏喝完麦乳精,轻轻躺到床上。淡淡的月光从纱窗里泻进来,房间里浮荡着一层柔和的、飘飘忽忽的光波。夜很静,只是随风传来窗外法桐树那梦境一般的絮语。她却不睡,又抬起身子,拉开抽屉,拿出一沓中队委员臂章,放进她的白色人造革小背兜里。臂章是崭新的,共六只,雪白的底子上各有两道鲜红的杠杠。明天她就召开全体队员会,由她亲手把臂章授给新当选的中队委员们。

  “总的来说这场**投票、自由竞选还算是有成绩的,”她想,“俞姗姗这小姑娘可真不错,她肯实干,顾大局,会成为一个好样儿的副中队长的。今晚她提出去叫焦耘。这是姗姗不计较过去,主动团结她哩!李虹、小胖和翟国庆,精神状态也很好,既有中队委员的荣誉感,也有做好工作的责任感。还有蔡军,这次中队改选,他有功劳哩!要不是他给自己写了信,又给《飞向未来报》写了信,怎么也不会出现眼前这样的局面,班里还不知成个啥样子呢!还有冷娟,是她带头跟蔡军一起写了信,提出自由竞选!这是个挺有头脑的小姑娘,按说也应该被选进中队委员会来的。可她真有些奇怪,说什么也不参加竞选,任谁动员也不听!有些女孩支持她不用说了,有几个男孩子也怂恿她,说她可以竞选学习委员、文娱委员,甚至可以竞选中队长,他们保证说一定投冷娟的票,肯定她能当选。他们打赌说,如果冷娟落了选,他们可以头朝下倒着走给她看。冷娟不为所动。她静静地听着,淡淡地笑着,怎么也不答应参加。她可真有性格,但她具体怎么想的,自己到现在也还没有摸准脉搏!不过,无论如何,她不顾一些人的反对,带头写了信,对这次中队改选还是有贡献的……”

  冉敏又抬起手,拉开床头柜,把当初收到的那枚“火箭”拿出来,放到枕边。月色朦胧,信上的字迹看不分明。但是,那上面的每句话冉敏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张小小的纸片。她知道那有一道折印的地方写的是“自由竞选,**投票”,纸页的左下角写的是“少先队员的敬礼”……

  冉敏的手突然猛一哆嗦,像被一块炽热的火炭烫了一下。她摸到了纸页起皱的一块地方。她清楚地记起来,那里写的是:“我们的中队和班级干部也不能搞终身制!”

  那天葛老师说过:“如果这封信里有闪光的金子,那么这一句就是!”《飞向未来报》也特别重视这一条,并在编者按中以黑体字赫然写出,加以强调。看来,报社也把这句话看成了金子!

  也许这期报纸已经印出来了。再过几天,就会有不少外地的辅导员、少先队员前来参观和学习。显然,这次改选这最重要的一条没有兑现,或者说提炼矿砂时把金子扔掉了。那么,让我们怎样向来访的人们介绍经验呢?

  冉敏只觉身上一阵**,心中又茫然、惘然、无限困惑了。

  “不管它,明天再说!睡吧!”冉敏命令自己,迅速闭上了眼睛。

  她翻了几次身,把被单扯下又盖上。又过了好一阵,房间里终于传来她轻轻的鼾声。她睡着了。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她的梦境应该是安谧、宁静而又色彩绚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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