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七

作者:司马文森 | 字数:2685
  七

  那许添才连日在下下木饮宴,等候援兵到来决战。这时怀里搂着银花正在饮酒作乐,忽然有人走报上下木内部又反了,许大头被杀,飞虎队被缴枪,村内大乱。他把银花推开,一时乐得直跳:“你娘的好,老天爷帮助,给了我这好机会!”忙下命令:“给老子把全部乡团队开过去,给他来个寸草不留!”有人问他:“这儿防务怎么办?”许添才睁大醉眼:“怕什么,许三多已当山大王去了,无事!”披挂停当,大叫:“进攻!”撵着那三百多乡团丁,沿着从前进攻路线,分三路直扑上下木。一时杀声震天,枪声乱鸣。

  许添才歪戴着军帽,敞开胸膛,挥动匣子炮,亲自在指挥:“快!快!替老子把上下木踏平!快!快!先攻进村的有赏,快!快!”三路人马果如潮涌般杀奔上下木。蛮以为一鼓作气,可以易如反掌地拿下上下木,不意只到半路中了许果、三福的伏兵,引起了一场混战。

  就在这时,由许三多、老黄、老白带领的第一大队人马,已悄悄地开进下下木,也分三路尾随而上,正咬住他的尾巴。这些游击战士经过补充、整顿、教育,士气特别旺盛,又在自己家乡,为雪恨报仇而战,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个个争先,人人奋勇,锐不可当!正当乡团队和上下木交战,他们从后头一包抄,一袭击,就把乡团队打散了,当时有人大叫:“许添才,你已陷入打狗队圈套了,还不赶快投降!”

  那乡团丁在前后夹击中,不知哪来这些天兵天将,来了多少人,正在慌乱中,一听说**打狗队,吓得失魂落魄,屁滚尿流,四处乱窜。游击支队又组织人到处喊话:“投降的不杀,缴枪有赏!”“穷人不打穷人!”“活捉许添才有赏!”那许添才东奔西窜,到处是人,是枪声,是喊声,是“活捉许添才”!一时也没了主意,恨爹妈不给他多生两条腿。“三十六策,走为上策。”他想,丢下队伍只带着二三十个亲信,见朝白龙圩方向去的路上没什么人阻挡,就顺着这方向逃窜。天黑路崎,他们一行人急急如丧家之犬,七上八下,胡乱奔逃。许添才心内慌乱,满口许诺:“你们保护我出险,到了为民镇我每人赏一百大洋!”那二三十亲信也要逃命,落得有赏也满口答应:“没问题,只要到白龙圩就没事啦!”簇拥着他,只是逃命。

  那许添才在荒山野地里狼奔豕突地跑,帽掉了,逃得浑身是汗,嫌衣服累赘也丢了。走了一个多小时,见离开下下木远了,枪声稀疏了,白龙圩在望,一时得意,放声大笑:“打狗队说要活捉我许添才,真是大笑话,让他到为民镇来捉吧!”说罢又笑,笑罢又说:“你打狗队落了圈套,哪有我许添才腿长呀!”又是一阵大笑。

  可是,他笑得太早了,早在白龙圩埋下一支队伍,那是二白的第三大队,由蔡玉华率领着。那许添才笑声未止,拦头已飞来蔡玉华的喝声:“许添才,你笑得太早了,赶快缴枪!”接着机枪、步枪从前后左右都打响了。把那二三十人打得进不得、退不是,向左向右都不是,只好挤成一团,二白又厉声喝道:“许添才,死已临头,你还不投降!”那许添才见四面受敌,已自丧胆,软了手足,只得叫:“你们**优待俘虏,我缴枪!”在夜色中,只见蔡玉华英气勃勃地挥着手枪,带着十几人向他们冲去……

  原来这场出色的战役,是由老黄提出初步方案、由支队领导经过详细讨论决定的。刚刚成立的刺南特区游击支队,作为对党的献礼,第一仗就一举而歼灭了许添才的乡团队和许大头的飞虎队。

  当玉华、二白等押着许添才等一干人开回下下木,下下木已在沸腾中。满村是火把、是人声,几乎全村人都出来了,小学门口那操场上堆起一堆人高的柴火,烧得红红的,照亮了半边村,逐家逐户出来的老乡,一见到我们的人,见到自己亲人,又是哭,又是笑,又是诉苦,又是控诉,说不完的痛苦,诉不完的冤情呀!他们带着游击队员去看小学:“这是关我们的人的地方!”“这是上刑地方!”“这是吊死人的地方!”有多少人解开衣服指着伤痕:“你们看,全是反动派打的!”

  当他们一看见玉华、二白把许添才押解过来,都大声叫着、骂着,蜂拥地奔了过去,有木棍的拿木棍,有石头的拿石头,也有从家里拿出菜刀、锄头来的,一见面就打,没头没脑地打。打呀,有仇的报仇,有血债的来讨血债呀!玉华、二白把俘虏交给队员看守,自己找老黄、三多去,不意刚转过身那许添才已被砍成肉酱,群众打得性起、眼红、血涌,打完许添才又要打被俘的乡团丁,三多他们刚从小学出来,便出来劝阻:“老乡,我们不能杀俘虏,他们已缴枪投降了,就不能动他们!”那些老乡不服,又是哭又是叫:“三多,你也有血仇呀,为什么不报?你娘是被他们砍死的,苦茶嫂是被他们活活吊死,为什么大仇不报反替他们说好话?”三多感动地流着泪说:“各位叔叔、婶婶,你们的心事我懂,你们的苦,我和你们一样受。但是冤有头,债有主,那反动头子已经被杀了,乡团丁我们就不能动,这是我们游击支队的政策,**的政策!”老黄、玉华这时也出来说话,反复地交代了政策,群众的愤怒稍为平息,但是有人叫着那被俘团丁:“那坏种糟蹋过我的闺女!”“那个人把我全家东西都抢了!”三多说:“你们应该相信**,**是为你们做事的,一定会公平处理!”

  这时许三福带了十几个人,提着许大头、许德笙的首级,也从上下木过来了。他把那两颗死人头往地上一扔,一时又引起哭声骂声,有人挥动锄头,有人拿起菜刀,纷纷地去砍:“都是他们引兵来打我们!”三福在对老黄、三多、老白汇报上下木情况:“群众情绪很好,老百姓家家户户都来请我们的人到家里做客,我说不行,我们现在是正式队伍,不是普通老百姓……”

  正在这时,那密密麻麻围在操场上的群众呐了声喊,火光照处,只见一大群妇女揪着一个年轻女人,边走边用棍子打她、骂她:“死叛徒,你害了多少人呀!”“苦茶嫂和你有什么冤仇,你为什么出卖她?”“你这不要面的,出卖了父母、姊姊!还和国民党反动派睡觉!”那女人浑身上下衣服都被撕碎了,只是哭着。那妇女群众打打骂骂,把她直揪到火堆前,老黄、三多、三福等人面前。“跪下!”有人命令着,有人冲上前去又要打,却被旁边的劝住:“看看三多哥怎样处置这死叛徒!”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银花。她一听说**进村,就躲起来,但愤怒的妇女群众已攻进许添才的临时“公馆”,放走了被俘拟送到为民镇当娼妓的妇女,又从卧室床下把银花拖了出来,有人揪着她的头发,有人在背后打她,已游了半个村子。

  那银花跪倒在地,只是哭,无面见人,三多、老黄、玉华在低低交谈研究处理办法,不意那三福早已下定决心,他一脸杀气,圆睁双眼,悄悄提着枪一声不响走向前去,那银花抬起头来,看见是他,心里闪出一线生机,想:“为什么不求求大哥?”便伸手来抱他的腿,哀声哭求道:“大哥,救我呀!”那三福一脚把她踢开,恨声骂道:“叛徒!**!”对着她的脑袋只啪啪两声,返身就走,几千群众当场喝了声好:“我们的气也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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