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云往下压。

　　深蓝的水朝上涨。

　　南海呀，象一锅沸腾的水。

　　小船呀，似一片飘卷在高原旋风里的羽毛。

　　阿宝和亚娟在船尾掌着舵。

　　四个伙伴，分别站立船舷，两个人伙摇一把橹。

　　黎阿伯稳坐在船中间，一手抱着竹管烟筒，一手捏着潮湿了的烟丝。

　　白浪淘天，无边无沿。

　　远望，是五指山巅，岭岭接连，川川相牵。

　　近看，如峭壁碎裂，飞石扬沙，吐雾喷烟。

　　一排大浪，把小船掷向峰顶。

　　大浪过后，把小船抛进深渊。

　　阿宝感到一阵恶心、眩晕；看看伙伴，一个个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她又看看黎阿伯。

　　黎阿伯两只发亮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

　　“阿宝，转回吗？”

　　“不！”

　　“我看你们都难受了。”

　　“这证明我们需要苦练！”

　　“往前走可就更危险了。”

　　“不闯险怎么能战胜它！”

　　“好，左打舵！”

　　小船向左方转向，直奔凤凰礁。

　　风更大了，把云撕烂。

　　浪更高了，把水搅翻。

　　行船更艰难了，风截着，浪挡着，仿佛被绳索拴着，粘在水面上。

　　一个浪头猛冲过来。

　　黎阿伯喊一声：“照直闯！”

　　大浪从船上蹿过去，落下半舱海水，泼湿了人们的头发和衣衫。

　　一个大涌鼓动过来。

　　黎阿伯喊一声：“右转！”

　　大涌从船底滚过去，顶斜了船，又落下半舱水，折断了一只大橹。

　　黎阿伯又喊：“小心船沉，快往外掏水！”

　　两个女孩拼命地抡着盆子，一连气地掏水往外泼。

　　又是一排大浪，又是一股大涌，又是半舱海水……

　　阿宝紧握舵把，精神更抖擞：“同志们，海浪就是帝修反和它的走狗！看，朝我们扑过来了！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摇橹的越摇越熟。

　　掏水的越掏越快。

　　全船的人，齐心合力地跟风浪搏斗，越战越有劲了！

　　闯过一道大浪，又闯过一道大浪。

　　掏干一舱海水，又掏干一舱海水。

　　……

　　一条人民海军的巡逻艇，乘风破浪地开过来。

　　何望来站在艇上，用望远镜四下搜寻。

　　大海咆哮，浪涛翻滚，天水一色，根本看不到任何目标。

　　何望来压不住惊恐：“莫不是让浪卷翻了？”

　　艇长安慰他：“阿宝水性很好，黎阿伯行船老手，不会翻船的。”

　　“这么大的风浪，哪能开出这般远呢？”

　　“他们就是有意来闯海浪的嘛！”

　　一个战士发现了小船：“看，看，左前方！”

　　艇长立刻下令：“左十度，全速！”

　　左前方的洋面上，大浪滔滔，一排追着一排，象万匹骏马，驰骋在茫茫的塞罕坝的草原上。

　　一只小船，象灵巧、轻盈的海燕，从云翻雪飞般的浪花中飞出来。

　　阿宝从容地掌着舵，口中喊：

　　“直冲！”

　　“左转！”

　　“向右！”

　　女孩子们齐心协力，个个有精神。

　　黎阿伯坐在那里，只观看，不开口了。

　　艇上的海军战士们发出一片喝彩声：

　　“真棒！”

　　“真勇敢！”

　　何望来这才把悬着心放下，深深地透口气；随后也不由得看出了神。

　　风急骤，云乱卷，大海呀，放开喉咙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