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藏背后呼唤
作者:李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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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铺展文化传承
中华民族创造的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充分显示了炎黄子孙的无穷智慧和宽广胸怀,让世人认识了一个具有悠久历史而光辉灿烂的国家。余秋雨先生在《文化以沟通为业》中赞叹道:“中华文明之大,相当一部分取决于它的普及企图和传播力量。暂处衰势时它会隐匿自保、清高**,而一旦有兴盛的可能,总是百川连注、众脉俱开、气吞万汇。”
中国文化最显著的特征之一,便是它的悠久性与绵延性,仅仅以有文字记载的文明而言,便有五千年的漫长发展历史。这不仅仅是一个时间上的概念,更在空间里蕴藏着广袤地域范围内的各种多姿多彩的文化。《中庸》说:“至诚无息,不思则久,久则征,征则悠久”,纵观世界各国,唯有中国文化还存在着博大、独特、丰富、传承等诸多方面的特征。在五千年的漫长历史过程中,每一个历史时期都有灿烂辉煌的华彩乐章可供人们欣赏领略,同时我们也看到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有着极为复杂的不断转换或衍迁的过渡性变局,仿佛穿行于风光旖旎、千回百转的画廊中一样。
几千年文明历史,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再到“第三次浪潮”,传承精华、延续薪火的最广泛载体,无疑当属于书籍。藏书文化廓清了传统文明生生不息的发展线索;图书典籍,有兴有废,亦聚亦散,精华光大,糟粕泯亡,记录了中华文化的嬗变轨迹;一座座藏书楼在时代与人性的考验下穿越历史走来,昭示着“古典文化事业”在产生、传承的过程中所遇到的种种坎坷和问题。从藏书历史中我们感悟到了沧桑和无奈;教育也是人类社会运行和发展的重要机制,人类取得的一切进步,都有赖教育予以保存和传承。历经荣辱兴衰的书院文化,再次复兴在我们眼前,面对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宗教文化和世俗文化的碰撞、冲突和融合,我们该如何抉择?语言在我们的生活里起着重大的作用。也许由于太平淡无奇,所以我们对语言很少注意,但语言承载的文化又何止是一个“浩瀚”所能形容的!在我们的教育计划或者哲学家的思考里,语言的地位太低太低。世界上讲汉语的人最多,但世界通行的语言却不是汉语,当汉语在世界一路走红的同时,我们是否错过了它“内冷外热”的一面,是否该思考一下现行的教育体制究竟怎么了?
精博传世的中国传统文化,没有在自己的社会内在发展中走向近代,而是在西方文化的冲击下引起变化,在西方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矛盾冲击的过程中,互相会通融合,经过长期的历史积淀与传承,而形成新的文化。虽然当代中国文化的各个领域都活跃着大量的西方文化因子,但中国人应当始终保持自己的文化身份和文化认同。余秋雨先生在《文明的碎片》题叙中说到“消解文明的日常理由往往要比建立文明的理由充分。这便决定,文明的传播是一个艰难困苦甚至是忍辱负重的过程。”
在收藏背后呼唤
◎风雨中文化遗存
只要是智者,就会为这个民族产生一种对书的企盼。他们懂得,只有书籍,才能让这么悠远的历史连成缆索,才能让这么庞大的人种产生凝聚,才能让这么广阔的土地长存文明的火种。
——《风雨天一阁》
伟大的俄罗斯现实主义作家高尔基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可想而知,没有书的世界,人类的记忆就好比流动的沙丘,生命的根须将无法驻足,疲惫的心灵将得不到生息。我们不禁要问:书是什么?无数书生跳入书海,寻求答案,往往穷尽毕生的心血和忠诚。书,是圣贤们与我们永恒同在的活的灵魂;书,是人类崇高面孔的左右脸庞,书,是承载着知识的海洋。一本书铸就一个不灭的灵魂,一本书成就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杰出的民族,一段辉煌的历史。因此,书籍是大于时空的意义符号,书籍是人类精神不灭的象征。正是由于对书的敬畏和爱戴,世上有了这样一群人,他们把收藏书籍当做生命的真谛,呕心沥血只为寻求那一片知识的栖息地。
在我国古代,有这样一些文人学士,他们终年辛劳地以抄书、藏书为业,但由于清苦寒贫,他们无法收藏很多的书,而这些书往往又因为改朝换代而失散流离。所以,余秋雨先生说“历史只能把藏书的事业托付给一些非常特殊的人物了。这种人必得长期为官,有足够的资财可以搜集书籍;这种人为官又最好各地迁移,使他们有可能搜集到散落四处的版本;这种人必须有极高的文化素养,对各种书籍的价值有迅捷的敏感;这种人必须有清晰的管理头脑,从建藏书楼到设计书橱都有精明的考虑,从借阅规则到防火措施都有周密的安排;这种人还必须有超越时间的深入谋划,对如何使自己的后代把藏书保存下去有预先的构想。当这些苛刻的条件全都集于一身时,他才有可能成为古代中国的一名藏书家。”据史料记载,中国历史上有一定影响的藏书楼达一千多座。然而历经沧桑,现存于世的仅有120多座,其中大多更是“楼在书亡”。
都说“乱世藏金”,可是在我国清朝末年藏书的习惯却蔚然壮观,形成了我国近代历史上最为著名的四大书籍收藏家及其藏书楼。它们分别是江苏常熟瞿绍基的铁琴铜剑楼,浙江归安(今浙江湖州)陆心源的皕宋楼,山东聊城杨以增的海源阁和浙江杭州丁申、丁丙兄弟的八千卷楼。四位藏书楼的主人,又被称为“清末私人藏书四大家”。在四家藏书楼中,铁琴铜剑楼排在第一位,因为它是清中叶以来,历史最为长久的藏书楼。有诗云:“琴剑飘零皕宋空,八千卷散海源同;峥嵘一阁留天壤,文献东南此大宗。”
铁琴铜剑楼,位于历史文化名城常熟古里镇,始建于清乾隆年间,迄今已经有二百多年的历史。瞿氏五代藏书楼主都淡泊名利,以读书藏书为乐。创始人瞿绍基,自幼就喜读书,深受家乡藏书文化的熏陶,由于家庭经济条件的许可,使他能一心一意收藏书籍。经十几年的收集,瞿氏的藏书达10万多卷。瞿绍基的藏书处原叫“恬裕斋”。瞿氏第二代、绍基之子瞿镛,对鼎彝古印兼收并蓄,在金石古物中,尤为珍爱一台铁琴和一把铜剑,铁琴铜剑楼由此得名。解放后,“铁琴铜剑楼”藏书几乎全部归入北京图书馆。铁琴铜剑楼经历了初创、发展、鼎盛、劫难、稳定、善终等阶段,给后人留下了比较完整的藏书和藏书楼,为中国历史文化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海源阁,位于聊城市东昌府区光岳楼南万寿观街路北杨氏宅院内,为单檐硬山脊南向楼房,面阔三间,上下两层,下为杨氏家祠,上为宋元珍本及手抄本等秘籍收藏处。海源阁是清道光二十年(公元1840年)进士杨以增所建。杨以增平生没有别的嗜好,只是喜爱读书,特别喜好收购书籍。他在任江南河道总督时,正值战乱,一些藏书家纷纷将书散出,杨乘机收购归入自己的海源阁。他儿子杨绍和(同治进士)又有所扩充。海源阁藏书楼上层中间门额上悬挂“海源阁”匾额一方,为杨以增亲书,额后有杨以增自题跋语。海源阁藏书浩瀚,是杨氏四代人潜心搜集的结果。如今藏书约4000余种、22万余卷。珍本书主要得之于黄丕烈等藏书家,很多是孤本秘籍,其中宋元珍本逾万卷。四大藏书楼中以瞿杨两家所收藏的宋元刻本和抄本书为最多,因之又有“南瞿北杨”的美称,深为海内外学者所仰慕。杨氏藏书后历经战乱,迭遭破坏,所藏图书大部散失,只有一小部分辗转收入北京图书馆和山东省图书馆,得以保存至今。
皕宋楼,位于浙江湖州,藏书为三部分:皕宋楼(藏宋元刊及名人手钞手校本)、十万卷楼(藏书以明刊本为主)、守先阁(藏明后及明刊的重校本和传钞本)。据时人李宗莲《皕宋楼藏书志序》说皕宋楼中藏有“宋刊至二百余种,元刊四百余种”。皕宋楼创始人陆心源是清咸丰时举人,一生爱书,从青少年时就开始藏书。陆心源一生著述颇丰,是一位大学者,其遗作汇成洋洋大观的《潜园总集》达940多卷,藏书达15万多卷。可惜陆心源的后人是在不知其所以然的情况下保护那一大批书籍的,却不知道其价值并非仅仅为了收藏而收藏。在陆心源去世后13年,即光绪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陆心源长子陆树藩将皕宋楼十万卷楼、守先阁等藏书以6万元卖给了日本人,后归属日本财阀岩崎静嘉堂文库。此举造成中国文化遗产的重大损失。著有《书舶庸谭》的董康说:“古芬未坠,异域长归,反不如台城之炬、绛云之烬,魂魄犹长守故都”,这次事件被称为“皕宋楼事件”。后陆树藩将守先阁剩余之书捐赠给刚兴办的海岛图书馆。
八千卷楼位于浙江杭州,主人丁申、丁丙被时人称为“双丁”,丁氏兄弟均博览群书,对图籍嗜藏不怠,一生专好读书治学,在其祖父丁国典、其父丁英藏书的基础**求图书,或购或抄,在将近30年间,聚书1.5万多种、20余万卷。除有宋本40种左右、元本约百种之外,明刻精本、《四库全书》底本、名人稿本和校本、日本和朝鲜所刻汉文古籍等较多,是其藏书的主要特色,并且其中很多都曾为明清藏书家所递藏。丁氏宅院的祖居自清末、民国和抗战后日渐衰落,丁氏子孙徙居各处,八千卷楼也似“王谢旧堂”。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丁氏后人将全部藏书低价售予江南图书馆,后藏南京图书馆,该馆辟专库贮藏,完好无损。丁氏兄弟传名后世,不仅因为家有8000卷藏书,还因为他们在战乱中尽力抢救和保护了杭州文澜阁的《四库全书》。
藏书楼走到了现代,积蓄、升华、蜕变、涅槃,图书馆成了它的最后归宿和崭新化身。面对风雨沧桑的藏书楼,余秋雨先生不禁感慨:“不错,它只是一个藏书楼,但它实际上已成为一种极端艰难、又极端悲怆的文化奇迹”。从各大藏书楼创建和它代代相传的历史里,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文化独特而艰辛的流传方式,既表现了中国人的文化良知和坚韧精神,又反映了家庭代传的封闭系统不可避免的困惑与悲剧。对于那些珍藏书籍的人来说,他们的精神生命大于他们自己的领域,因为目力所及,都是人类崇高思想的精髓,是大于世界而永恒于世界的存在。
中国深厚的文明,使每一册书籍都散发着诱人的灿烂。在莫高窟的耳洞里,我们发现了大量古代文书,史称“敦煌遗书”,其数量、内容、范围、价值,前所未有,国内外学术界以此形成了一门当代的显学——敦煌学。从此一例,中国藏书文化的博大浩翰可见一斑。季羡林先生曾感慨“中国藏书事业甲天下,过去如此,现在仍然如此。”令人扼腕的是,中国历史上图书所遇浩劫也是非常之多。罪责难逃首推秦始皇,焚书禁书,以期江山永固,万世长久,孰料过了十几年就乌呼哀哉了;曲阜孔府中的鲁壁,是孔子后人藏书于墙中,冒死抵御专制的感人场景的遗留。项羽的又一把大火,烧嬴政的皇宫烧他的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倒是明智的萧何知道藏书的重要,抢救、保存了很多重要文献,在西汉坐稳天下后,又主持建造了石渠、天禄、麒麟等藏书阁,使皇家藏书固定有序,像模像样;清代乾隆帝力倡读书藏书,主持修订《四库全书》,但在建造七阁、彰扬天一阁、集纳书籍的同时,也销毁了几千种十多万部不利于统治,语涉伪妄、抵触、违碍、讥刺、诋毁、悖逆的“不经之书”。至于民间自行闻风而弃而毁的书籍就更不计其数了。清末民国,觊觎中华文明已久的西方列强,终于有机会乘虚而入,大肆搜罗,使许多中国文人精心收罗的珍贵典籍,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流落海外,成为远离故土的“海外游子”。
历史是一本教科书,可以阅读,透视古今。今天,我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国泰民安,文物书籍外流的态势终于止住了。国内的藏书界正努力通过各种途径,以期实现流散异邦的古籍文典早日“回归”。
◎融入藏书的世界
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投身再大的事业也不如把自己的人生当做一个事业,聆听再好的故事也不如把自己的人生当做一个故事,我们一定会动手动笔,做一点有意思的事情。不妨把这样的故事称之为“收藏人生的游戏”。让今天收藏昨天,让明天收藏今天,在一截一截的收藏中,原先的断片连成了长线,原先的水潭连成了大河,而大河,就不会再有腐臭和干涸的危险。
——《收藏昨天》
收藏是一种文化,也是一种人生的态势。在人与物的对峙中,人生因为收藏而美丽,藏品因为藏鉴而闪烁。我们可以从收藏中感悟其承载文化的深意,体味物趣,获得精神上的慰藉和满足,从而达到一种品质的提升,创造一种更高的境界;而收藏品则揭示了一个时期历史的发展与文化的走向,跨越时空,见证着人类的发展。因此,收藏也是一种精神和境界。
我国有不少名人深谙收藏之道,他们涉猎广泛,藏品丰富。收藏因名人而更具活力,名人也因收藏而更显风采。其中以藏书最雅,一些名人甚至将它作为自己毕生的心爱事业。
中国私家藏书绵延至宋,已成为士大夫的普遍时尚。北宋司马光,是我国杰出的政治家和历史学家,他曾经做过宰相,还主持编写了历史巨著《资治通鉴》。司马光爱读书,也爱藏书,有“藏书癖”之称。他家建了一座藏书楼,内有各种文史书籍万卷以上;他埋首于这座藏书楼达数十年之久,还给它的所在地取名为独乐园。他很爱惜书本,每次读书前,为免把书弄脏,总要先揩抹桌面,铺上一层毡毯,然后小心地把书平放在毯子上,这才开始阅读。每当他看完一页,总是先用大拇指轻轻托起书页边缘,然后加上食指,小心地翻过,从来不用指甲去刮书页。他轻易不肯捧着书读,更反对人家把书卷起来读或把书页折角。
南宋大诗人陆游,是我国历史上伟大的文学家,也是著名藏书家。他一生嗜书,藏书丰富,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并将居室取名“书巢”,在书史上也占有一定地位。但是长期以来,他作为藏书家的声名却为诗名所掩。
鲁迅先生是尽人皆知的伟大文学家,同时他也是一位一生热爱收藏的收藏家。他把收藏除了作为一种休闲消遣外,还用来增长学识、探究历史。他常常买些自己感兴趣的古器古籍回来,作为研究和探讨之用。鲁迅先生也酷爱藏书,其一生藏书费用约合今日人民币52万元。在他的《鲁迅日记》中记载着明确的书账:购藏9600多册书籍、6900多张古文物拓片,共计16500件图书。从他开始在北京教育部工作,到最终在上海病逝,24个年头中,鲁迅收入的平均11.1%,专门用来藏书购书。
**既是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和理论家,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书法家和诗人。他一生酷爱读书写字,个人藏书达10万余册,有的是买的,大部分是别人赠的。他有一枚藏书章,是1963年请上海博物馆的篆刻家吴朴堂刻的一方“毛氏藏书”印章。他的所有藏书上均盖有这枚藏书印章。书中朱墨纷呈,批语、圈点、勾画满书,直线、曲线、三角、叉等符号满目都是。因为收藏、阅读了大量古籍,**无论是讲话还是写文章都喜欢引经据典,达到了信手拈来、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地。
我国许多藏书家的乐趣并没有仅仅停留在图书上,他们还喜欢在新获图书上盖一方自己的印章,以表达个性情志。明代藏书家祁承的藏书印章是:“澹生堂中储经籍,主人手校无朝夕。读之欣然忘饮食,典衣市书恒不给。后人但念阿翁癖,子孙益之守弗失。”不仅流露出了爱书之情,而且表达了读书之乐。清人《榆园丛书》作者许益斋,其藏书印文深含哲理:“得之不易失之易,物无尽藏亦此理。但愿得者如我辈,即非我有益可喜。”其藏书观、珍书情,更显境界高雅。与藏书章的作用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藏书票”。它是一种小小的标志,以艺术的方式,标明藏书是属于谁的。是读书人爱书、藏书的标志,被誉为“版画珍珠”、“纸上宝石”、“书魂”、“书海之帆”等。
世界上第一枚藏书票起源于15世纪,是由德国人设计制作的,迄今已有550年的历史。这枚藏书票的画面是一只嘴里衔着野花的刺猬,上面写着“慎防刺猬一吻”。接着,藏书票传入英国、法国及美洲**。17世纪后,收藏和交换藏书票成为一种时尚。随着艺术品收藏的兴起,各国先后成立了藏书票协会。藏书票的产生虽然比邮票早300年左右,但与邮票类似的是,它从出现之日起,就演变为收集和收藏的对象,甚至有时它的收藏功能已经盖过了藏书的标志功能。原因是,藏书票具有很高的艺术欣赏的特质,它图文并茂,色彩斑斓;小小票面不仅可以传递某种思想,还适应各种画种和制作方法,变化无穷,趣味无限。
藏书票在20世纪初传入日本,大约20世纪30年代初传入我国。其实,在此之前,一些传教士、西方学者和外交官就已经将藏书票随书籍带到了中国(上海图书馆有收藏证明)。我国现今发现的第一枚藏书票大约出自1914年,它是中国**藏书票收藏家吴兴文先生发现并收藏的。该枚藏书票贴在1913年版的《图解法文百科辞典》上,印有“关祖章藏书”字样,画面是在满壁皆书的书房里,一位头戴方巾的书生正在搜索图书,秉烛展卷。在辞典的扉页上,还用钢笔写有如下英文字句:“关祖章藏于美国纽约特洛伊城第八街一七七号,伦斯勒工艺学校,1914年9月26日。”该枚藏书票用西方引进的木刻技法,构图又完全是中国古典传统风格,极具收藏价值。
因为藏书票不仅具有艺术欣赏功能,更具有独特的艺术个性,所以很多藏书家和艺术家都喜欢收藏、制作藏书票。鲁迅先生就很关注藏书票,曾托日本友人从日本购买过,现在,在“上海鲁迅纪念馆”中还珍藏着鲁迅先生收藏的各国和中国早期藏书票。鲁迅先生对藏书票的迅速普及和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中国最早的文学人藏书票“凤凰”便产生于30年代的上海。它是由著名作家叶灵凤,于1933年亲手绘稿刻印的。他思想进步,和诗人郁达夫等人积极推介西方文化,并开始注意和推介藏书票。亲手制作了这枚书票印出后,他寄赠书票给日本友人太田临一郎。后来李桦、赖少其等一些青年木刻家受其影响,也积极制作藏书票。可见这枚书票有史料和艺术双重价值。
由爱书而藏书,由藏书而有藏书票,由藏书票而衍生出一个专门的艺术门类,并培育出一支收藏爱好者队伍。如今,中国的藏书票已普及全国、走向世界,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余秋雨先生在《收藏昨天》中提到“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人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自嘲,善于修正,让人生的前前后后能够互相灌溉,互相滋润。”
是一种情托起了藏书票,这种情便是人类对知识的崇拜和对书籍的热爱。现实生活中的很多读书人,一不小心便沦为藏书人,虽然他们常常有书不读,却能专注于藏书,所以想要得到好书很难。历史上只藏书不读书的人有不少,登峰造极的莫过于天一阁的主人范氏子孙,他们甚至把藏书作为一个宗教式的朝拜对象。钱绣芸,一位为了能到天一阁里看书而不惜嫁给范氏家人的伟大女性,最终只能因为其家族保守先祖遗产的严格条款规定而郁郁终老。1673年,黄宗羲成为范氏家族允许登楼查看其藏书的第一人,此后范氏家族也改变了其规定:只要是具有真正大学问的人便可以入阁观书。
在我们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中,有时候,精神文化是很难得以传承的。精神较于物质让人更难以坚持。书籍,在中华民族有了文明史以来,就成了保存中华文化的一种载体,也是传承着中华民族精神的最好的工具。它的流传,比人的繁衍有时候还要困难。因为,除了保证不因人为的破坏而中断以外,还需要一种极其坚强的毅力和精神。范钦一家围绕创办天一阁的故事,让我们领悟到,在中国文化中,最重要的是人要具有一种文化精神。
精神是构成文化的最重要因素。没有精神,再多的文化也是无水之源,无本之木。存在了,也会消失和毁灭,只有精神才能使它永远存在,并受到它的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