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者:李云德 |
字数:7037
黄昏,云还很重,山野里弥漫着暮色。风停息了,森林不再呼啸,空气似乎也是静止的。鸟儿一对对、一群群的都躲藏在草丛森林之中,几只迟归的山燕悄悄地飞向青虚虚的石峰,一切都静静的准备睡去。
周围静下来,宿营地里就显得喧闹了。勘探员们都由山上归来,吃完饭后聚集在**前,交谈着,说笑着。草地上有两个小伙子在摔跤,边上围拢了一群人,快乐地助威喊号,那两个小伙子摔得不可开交。
葛锋走上前,看摔跤的其中一个是小贺,微笑着说:
“小贺,休息了半天你就闲得发慌啦……”
“葛书记,你瞧着,我非得把他摔倒。”
贺林的话音刚落,“噗”的一声被人摔倒,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葛锋禁不住也笑了。说:“我瞧你还敢吹牛,叫人家把你摔倒了。”
贺林由地上爬起来,红着脸说:“这回不能算,我跟葛书记说话,让他钻了空子。来,来,来,再摔一跤!”他往手里唾了两口吐沫,搓了搓手,重新开始进攻。
葛锋离开摔跤的人群,漫步向前走去。他走到一所**前,无意中听见里边有人议论老猎人的事。有个人说:“我早就料到会这样,纯粹是白扯!”有个人说:“葛书记原来对那个老头抱的希望很大,这回该打消了。”“葛书记是打游击的出身,习惯了那一套,把那一套搬到地质勘探工作中可不好使。”……他听着暗想:对下乡抱否定态度的真大有人在呢。他认为这是个群众观念问题,做一个地质勘探人员要有群众观念,要善于联系当地广大群众,不树立这种思想是不行的。
葛锋走近另一所**,里边没有点灯,有人哼着低沉的歌子。他掀门走进去,**里很昏暗,罗伟躺在铺上,两手托着头,支着一条腿,踏着一条腿,哼哼呀呀地唱。他说:
“**里这么黑,你怎么不点灯啊?”
罗伟坐起来说:“为了省点灯油,反正也没有事。”
葛锋点起了灯,瞅了罗伟一眼,说:“外边玩的很热闹,你怎么不出去玩玩?”
“我有点不舒服!”罗伟对葛锋很冷淡。
葛锋上前摸了摸罗伟的前额,他的头并不热。什么也瞒不了葛锋的锐利的眼睛,他知道这小伙子思想有问题。就亲切地说:
“有病就请医生看看,在起居饮食上要注意些,做一个地质勘探员,要学会在生活上照顾自己。”
罗伟没有吱声,只是轻轻点一下头。
葛锋在罗伟的身边坐下来,问:“小罗,你对勘探生活习惯了吗?”
“还好!”尽管书记很亲切,罗伟还是对葛锋很反感,石海那一番话在他心里起了作用。
葛锋瞅着罗伟,很自然地想起了陈子义和白冬梅,暗暗在心里默念:“罗伟呀,你是否能够不辜负老头子对你的一片好心和姑娘的希望呢?”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说:
“这一阶段的生活很艰苦,确实够你受的,你经受住了这个开头,慢慢就会习惯的。你看那些老队员,他们爬一天山还有精力玩,这是多年锻炼的结果。你要向小白学习,多联系同志,不要总是一个人在**里躺着生闷气,跟大家多在一起玩玩是有好处的。”
罗伟应了一声。他不愿意多跟书记交谈,采取应付态度,实际上他跟谁也谈不来,这些人当中,他对谁也不喜欢。
葛锋看罗伟嗯啊答应,心里很不愉快,觉得罗伟这人很难谈,怪不得他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没交上一个朋友。呆了一会,说:
“陈工程师那天跟我谈起你的父亲,你父亲很不简单,很有学问,很有骨气,可惜他没活到现在,万恶的旧社会不知埋没了多少有才能的人。你对你父亲的事了解的多不多?”
罗伟说:“我父亲临死时我才两岁,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工程师跟你讲过了吗?”
“讲过了,听着使人很伤心。”
这时候,外边的人散了,一群勘探员涌进来,打断了葛锋跟罗伟的谈话。临走时,他让贺林去叫白冬梅来给罗伟看看,关照了罗伟几句走出**。
葛锋走出来,见孙大立迎面走来,便向他点一下头说:“老孙,咱们散散步去。”
两个人沿着溪边,边走边交换了一下情况。经过互相查对,证明石海在农村所骗取的无偿支援,全报了账,有二百四十多斤猪肉,人家是按向国家调拨价算的,每斤算六角一分钱,他报了每斤一元一角,这一项就贪污了一百多元,除此以外还有些差头。
孙大立气得山羊胡子都竖了起来,愤慨地说:“这个鬼东西太恶劣了,竟刮起队员们的油,喝队员们的血!干脆把他揭发出来,让队员们好好斗斗他。”
葛锋也很气愤,在没有跟孙大立对证之前,还不清楚,现在证实了,石海确实是个贪污分子。他思索了一阵,向孙大立说:“我们不要去触动他,让他继续当他的管理员。据我估计,石海会察觉我们在注意他,也许会采取什么办法对付我们。我们要做的,继续进行调查,一是调查他的来钱道,二是查对他的去钱道。这里离他家很远,他回不去家,贪污的钱必然会从邮局寄走,要到县城和附近村镇的邮局去查对。”他说着两眼放射着锐敏的光芒,不料在这儿又用得着那种斗争艺术了。
孙大立称赞地望着葛锋,认为葛锋这样安排很对,暗暗钦佩这位年轻的书记有办法。他问:
“石海的事要不要跟鲁队长谈?”
葛锋想了一下说:“暂时不要跟鲁队长说,到一定的时候再说吧!”他注视着孙大立,两眼炯炯发光,眼光里在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葛锋回到队部的**,见里边没有人,划根火柴点上了灯,在桌子边上坐下。他拿起一本《**选集》看了几页又合上书,托着额角在思索。方才那几个队员的议论,至今还使他不安,觉得自己对队里的人不够了解。自来了后就陷入争论中,然后下了乡,这对找矿是必要的,可是想了解人们就一直没有工夫。他暗下决心地想:“从今天起,我要踏踏实实想办法去了解人!”普查队的人数并不多,但要了解深透实在是不简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事。孙大立是个直爽的人,永远把心向人敞开着,见面后就能对他大致上了解了。佟飞燕也是那个样子,就是贺林那个毛头小伙子也是那样,这些人是不难了解的。可是有些人就得下很大工夫。比如说:陈子义老头就给人以不准确的印象,从表面上看他清高孤僻,然而他倒很好接触,他有不同于别人的生活经历,有自己的习惯和爱好,性格很爽朗,然而又很世故。白冬梅也不能凭她的娇弱的外貌去了解她的内心,她在这一阶段的表现是令人感到意外的。那个外貌漂亮的罗伟,内心可不那么明朗,他的灵魂深处隐藏着什么,不易看清,还有那个石海,这个狡猾的家伙就更不易了解……
葛锋正思索着,白冬梅掀开门走进来。她背着药包子,手里拿着听诊器,脸上闷闷不乐。
葛锋打量了小白一眼,问:“小白,你给罗伟看过了吗?”
“看过了。”白冬梅说话的声音很低,努力掩饰着自己的苦恼。她一边走一边说:“他没啥重病,不要紧!”
葛锋知道小白对罗伟不高兴,没有再问下去,站起来说:“小白,我给你点东西。”他从草铺上拿起挂包,一边往外拿药一边说:“我在乡下遇见个九十多岁的老中医。这位老头很好,听我向他说起你,他就对你很称赞,很喜欢你,他说就是走不动,不然要来看看你。他托我给你带来几个药方和几种特效药,有治毒蛇咬的、防蚊虫的、因水土不服而生病的,还有一块鹿胎膏。你的工作到处受到人们的尊敬,我真替你高兴!”
白冬梅明白这是书记向老医生称赞自己,才使老医生喜欢自己的,暗暗感激他对自己工作的支持。她说:“我太感激你和那位老医生啦!”她说完觉得这话不够劲,腼腆地笑了。
白冬梅看这么些药没办法拿,拿起葛锋的大草帽,把药装进草帽里。临走时,看见葛锋的一件衣服撕了两个口子,便拿起来说:“葛书记,你的衣服坏了,让我们给你缝缝吧!”她不顾葛锋不同意就放进草帽里,单手端着草帽走出去。
白冬梅回到**,见佟飞燕刚洗了头发,扎成一束垂在身后,脸上容光焕发,红艳艳的美丽动人。红色线衣紧绷在身上,勾勒出美丽的少女体姿,显得那么健壮丰满。她欢喜地说:
“佟姐,你今天特别漂亮起来了。”
“你这个小鬼头,怎么没个正经的。”佟飞燕放下梳子,站起来往大草帽里望望,问:“草帽里装的啥?”
“一件衣服和几包药。”
“哪来的药?”
“葛书记下乡时遇见了个老中医,那位老中医给的。”白冬梅放下草帽,拿起葛锋的衣服,往佟飞燕的手里一塞说:“葛书记求你给他缝一下!”
佟飞燕把衣服拿在手里,瞅瞅白冬梅,看白冬梅脸上一本正经,可是在眼角浮着一丝笑纹,知道小白是故意装的,忙把衣服还给她说:
“你瞎扯,一定是求你给缝,你耍赖推给我,我不干!”
白冬梅一本正经地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把他的委托告诉你了。你若是不给缝,我给缝缝也可以,不过我可不愿意担耍赖的名声,最好你去问问好了。”她将了佟飞燕一军,把衣服放在自己的行李上,坐在一边去整理药。
佟飞燕经小白这一说,觉得很合乎情理,确信是葛锋求自己缝的,现在她觉得不好意思了。她不声不响地过去拿起衣服,翻开看看,撕了两个口子。
白冬梅看了佟飞燕一眼,暗自高兴,精明的佟飞燕到底上了自己的圈套。她故意捉弄小佟说:“你放着吧!我的手再笨,缝个口子还是可以对付的,等我整理完药品再缝吧!”
佟飞燕发窘地冲白冬梅笑笑,没有吱声,把油灯挑亮些,拿起针线,挨灯边坐下来替葛锋缝补。
宿营地逐渐静下来,**里也很宁静,这种宁静不令人感到寂寞,而是沉浸在一种温柔幸福的气氛之中。佟飞燕垂着头,默默地缝着衣服。过去她经常替那些男勘探员缝衣服,今天经白冬梅这一闹腾,对手里的衣服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心里有种温柔的感情,看来葛锋对自己是不见外的。白冬梅收拾好药品后,凑到油灯边来织毛衣。她看佟飞燕一声不响,自己也不做声,不时悄悄瞅佟飞燕一眼,观察着她的动静,暗暗在心里打主意,今天决定要试探她一下。
两个姑娘默默地穿针引线,很久谁也没有吱声。佟飞燕缝完一个口子,用牙齿“咯嘣”一声咬断线,一抬头看见小白直盯自己,觉得有些不自然,红着脸向白冬梅说:
“小白,你干嘛这样盯我?”
“我觉得你很好玩,我断定你在想什么!”白冬梅的两眼仍然盯着佟飞燕。
佟飞燕避开小白的眼光,说:“我什么也没有想。”
白冬梅文静地笑笑,说:“你没有想,我可想了。”
“你在想什么?”佟飞燕停下针,抬头瞅了白冬梅一眼,继续低头缝补,装作不理小白。
白冬梅说:“我在想你和葛锋的事,你们之间的友情是父一辈子一辈的,过去他跟你父亲在一起南征北战,现在又同你在一起深山探宝,真是难得,用乡村老头的话说,这叫做有缘。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她停了一下,看佟飞燕不吱声,头也不抬,一个劲地穿针引线,眨巴几下眼睛,往她跟前凑凑,放低声音问:“小佟,你老实告诉我,你对他有没有心思?”
佟飞燕明白小白想要她回答什么,但她却落落大方,抬起头来问:“你要我告诉你什么呀?”
白冬梅说:“我要你告诉我,你爱不爱葛锋!”
“该死的丫头!”佟飞燕的脸色顿时绯红,举手打了小白一掌。
白冬梅嘻嘻笑着跳起来躲开,站在门边,调皮地瞄着佟飞燕说:“你是个刁滑的姑娘,嘴闭得那么紧,什么心思也不肯告诉人。”
佟飞燕放下缝好了的衣服,板着绯红的脸说:“我准备一辈子不结婚,退一步说,我得参加勘探十处以上的大矿后才恋爱,结婚会给自己增加麻烦,我才不要那个麻烦呢!”
白冬梅开心地笑了。说:“你这是说傻话,结婚又怕什么,有些结婚的人还不是照样走遍天涯。”
佟飞燕转身避开白冬梅,不再跟她谈了。
**里重新寂静下来,油灯结上了灯花。佟飞燕站在草铺边,心里很不平静,她很难说是否对葛锋有心思,反正很早就对他有很深的印象。前些年,父亲在来信中曾两次提到他,一次是以他为例鼓励自己学习,说他钻研文化的劲头很高,有一点时间就挤,一天书没念,靠自己钻研已达到初中以上文化程度。另一次父亲写了六大篇述说葛锋不顾生命危险,机智地救出他。那些词句掠过她的心灵的不是概念,而是活生生的形象,印象很深刻。现在经过这一阶段接触,使这种良好的印象更加发展了,她着实很喜欢他。但是,爱情的事还没有冷静地想过。现在经白冬梅一提,在她心里激起强烈的波涛,想平静也平静不下来,若是谁也没有,让她平静地想想多么好啊!
突然,外边传来嗷嗷的狼嚎声,听嚎声是一大群,一边嚎叫着一边跑近**。两个姑娘吃了一惊,佟飞燕操起铁锤奔到门边,掀起门缝监视着狼群。白冬梅找不到应手家伙,拿起饭盒叮叮当当敲打脸盆。稍时,外边嗵嗵响了几枪,狼群跑了。佟飞燕掀门一看,有两个人端枪打狼,忙回头向白冬梅摆摆手,小白扔下饭盒跑出门。
狼群跑远了,两个人没有追赶,每人拖着一头死狼往回走。来到近前,佟飞燕看出是孙大立和葛锋,高兴地说:
“你们打死狼啦?”
孙大立把死狼往姑娘面前一扔,说:“送上门的货哪能不留下几只,若不是它跑的快,还要多打上几只。可是它怎么能不吓跑呢,你们俩那顿敲打,叮叮当当地把它吓坏了。”他说着哈哈地笑起来。
“你这个老山羊,没有一句正经话。”佟飞燕快活地笑着瞅一眼白冬梅,小白光顾嘻嘻笑去了。她转向葛锋说:“你还没有睡呀!”
“我刚想睡就被它吵醒了。”葛锋微笑着说:“你们两个吓了一跳吧!”
佟飞燕微微一笑。白冬梅笑嘻嘻地说:“这东西来得很突然,我找不到应手家伙才敲起脸盆。”她回身掀起**的门,热情地向两个人说:“请到**里坐一会儿吧!”
葛锋同孙大立走进**,看**里收拾得很俐落,草铺上铺着花床单,看不见一根碎草,行李迭得方方正正的,药箱子上放着两瓶盛开的鲜花,篷布上挂着画,整个**使人感到舒适。他心想:“到底是姑娘家,真会美化自己的住所。”他看到角落里堆着一堆石头,走过去拿起一块问:
“这些石头是从哪儿弄来的?”
白冬梅说:“这是老猎人报的矿,我捡来准备让小佟教给我认识岩石。”
佟飞燕惋惜地说:“真使人遗憾,老头费了不少力,扛来的都是石头,白对他抱着很大的希望了。”
葛锋看佟飞燕也流露出失望的情绪,觉得小佟还不成熟,在草铺边坐下来说:“小佟,看问题不要这么眼光短,不能因为老头扛来的是一麻袋石头,就认为老头没有用了。事实上是说明老头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他扛来那么多的石头,说明他动了脑筋。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对这一带山区熟得很,他行动起来,对我们来说是增加一份力量。再说他经过这一搞就长了一智,再启发他,还是会给我们提供线索的,不要对他失望。”
佟飞燕意识到自己错了,脸色有些发红。
葛锋还是不放松地说:“到最后可能老猎人提供不出线索,就是这样我们的群众观点也不应当动摇。群众路线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我们地质勘探人员,一定要树立起群众观念,加强跟当地群众联系,这样会更好地发挥自己的科学知识的作用。我们跟老猎人多接触,就是发现不了矿石线索,也会多了解些深山的情况,这对我们的勘探工作也是有好处的。你说对吗?”
佟飞燕豁然开朗地拍打两下前额,说:“看我这脑袋瓜,竟装了些什么呀!”
白冬梅在一边悄悄地瞧着两人,心里禁不住地又想起自己的那个念头,让他们两人结合多么好啊!她悄悄地把孙大立拉了一把,退到一边跟老孙闲唠,好不打搅两人谈话,但还留意着两人。
葛锋看小佟这样,笑了。他转开话题说:“你爸爸最近来信了吗?”
佟飞燕说:“昨天接到了一封。他在信中还提到了你,说你好久没给他去信,把老首长都忘了。”
葛锋想起自己好久没给老首长佟海川去信,心里有些内疚,说:“真的,我有好多日子没给他去信了。”
佟飞燕看葛锋认了真,心里很得意,实际上她最近没有接到父亲的信。她快活地瞧着庄重的葛锋,心想:“这回你该去信啦。”她忽然发觉鬼精灵的白冬梅在看自己,忙把眼光移开,微笑着说:
“你太懒了,写封信还是有工夫的,他知道了我们到一起工作,一定会高兴。”
“这是一定的。”葛锋肯定地说,“我临转业到地质部门时,你父亲就高兴地说:我女儿也是个地质勘探员,说不定你们能在一起工作呢。果然我们在一起工作了。”他看了一下手表,站起来准备要走。
佟飞燕说:“我父亲过去来信说你救过他,你是怎么救的,给我讲讲吧!”
“对呀!”白冬梅过来插言说,“葛书记,你给我们讲讲吧!”
“你讲讲吧!”孙大立也跟着要求。
葛锋瞅了三个人一眼,说:“天很晚了,我简单地说说那件事的经过。”他在草铺上坐下,想了想开始讲:
“那是在解放战争的末期,我军打过长江后,我们骑兵团奉命迂回到敌后截击敌人。奔驰了两天一夜,第三天拦住了两个多军的蒋匪,接火时一个猛冲就把敌军的先头部队冲垮了。敌人急着要逃,来一个全军反扑。我们采取时分时合,敌住我搅的方法,死死咬住他不放,阻击住敌军前进不了。那一天早晨,一营跟敌人接火,我们连奉命打援,等到傍午援敌不到,奉命往一起靠拢。我带领全连人马刚登上一个小土岗,就望见前边丘陵地带尘土飞扬,人喊马嘶,我军跟敌人骑兵打开了肉搏战。我挥刀向战士一摆,全连的战士都抽出战刀,齐声呐喊着拍马冲上去。冲到近前,我看见佟团长被四五个匪兵围在当中,情势很危急。我不愿一切地飞马奔向前去,端起大镜面匣枪,‘叭、叭、叭’三枪,三个蒋匪应声落马。可是这时佟团长的马也挨上黑大个匪兵一刀,马猛地一蹦把佟团长摔下地,黑大个回马举刀要劈,我一扣枪机没过火,急得我甩起匣枪照那家伙身上打去,‘砰’地一声打在他的马身上,马惊得往旁一跳,黑大个一刀劈空,他一楞神的工夫,我冲到他的背后,挥刀把他劈死。佟团长是真有两下子,身上有三处刀伤,哼也没哼,跳起来拉住黑大个的马,翻身上马,挥着战刀带领我们冲垮了敌人的骑兵,跟三营二营会合,牢牢地牵制住敌人。战斗结束后我到卫生队去看他的时候,他跟我开玩笑说:‘你这飞枪打马的一招,可算是骑兵的空前创举,该叫你飞枪将军了。’以后这个绰号就在团里叫开了。”
葛锋讲完看佟飞燕还站在那里出神,心里很高兴。他还想讲点什么,看夜已经很深了,怕影响小佟她们休息,便站起身来说:
“老孙,咱们走吧!”
“你等一下,小佟把你的衣服缝好了。”白冬梅把草帽和衣服交给葛锋。
葛锋接过来,同孙大立走出**。
佟飞燕送到门口,眼盯着葛锋的背影,直到葛锋的身影消失后还不肯离开。她听见白冬梅嘻嘻笑,才掩上了**的门,转身向白冬梅使威,这倒把她的心事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