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回到小港湾，也象“火种”一样，在他熟悉的渔家中，到处点燃斗争的烈火。

　　年轻的渔民先被点燃了。他们逃避抓捕，有的进山了，有的下海了，都去投奔**领导的游击队。

　　壮年的渔民被点燃了。他们抱成团体，有的不交租，有的不交税，不再给鲨鱼牙卖命了。

　　老年渔民也被点燃。

　　符阿婆是燃烧最旺盛的一个。

　　程亮留在她的船上，过去的事，未来的事，前前后后说到大天明。

　　她多高兴啊！**来了，穷人要解放了。报仇、雪恨，夺回她的儿子，往后要过上自由幸福的日月。

　　她越想心里越有劲，决心起来干一场。

　　太阳在蓝晶晶的大海中升起。

　　太阳给木棉花涂了红油漆。

　　太阳给芭蕉树涂了绿油漆。

　　太阳给符阿婆涂了一脸金色的光芒。

　　她挎着竹篮，竹篮上罩着一条毛巾，满怀豪情地朝鲨鱼牙停船的海港走。

　　小港湾是一片凄凉的景象。

　　海上没有帆影。

　　海边没有行人。

　　海岸没有叫卖的小贩。

　　两个夏府的奴才端着步枪守着路。

　　“符阿婆，不能走！”

　　符阿婆只管往前迈步，说：“我的腿脚很强，能走，能走！”

　　“符阿婆，这地方不能去！”

　　符阿婆依旧朝前迈步，说：“此时没起风也没涨潮，能去，能去！”

　　两个奴才急了眼，一齐横在路上。

　　符阿婆笑模笑样地问：“为什么拦我？”

　　“这地方不让闲人来。”

　　“我看儿子。”

　　“有话对我说。”

　　“你们听不明白我的话。”

　　“那就不说。”

　　符阿婆看看他们，又左右瞧瞧，撩开竹篮上的毛巾，从里边拿出几个糖饼，又拿出两包香烟，塞给两个爪牙，小声说：“我一个老婆子，走一趟，别人不会留神；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多心，更不会怪罪你们。兴个方便，让我见见儿子。”

　　两个奴才手里接过东西，互相看一眼，谁也不肯开口了。

　　符阿婆不等他们开口，直往停在海上的船边走。

　　一个人坐在船头上，苦涩的烟雾在他的头顶上缭绕着。

　　符阿婆低声喊他：“阿来，阿来，你也被抓来了？”

　　何望来转过头，说：“他们拉我们上一趟大洲岛，三、五日就回来。”

　　“不对，你受骗了。”

　　“怎么受骗？”

　　“日本鬼投降了，鲨鱼牙要往西沙逃，拉你们去给他当殉葬的！”

　　“谁说的？”

　　“阿亮！”

　　“阿亮？他回来了？”

　　“对。他是**，比过去更英雄，回到琼涯，唤起我们跟鲨鱼牙作斗争！”

　　“唉，他来迟一步。”

　　“不迟。他到西沙等你们。到时里应外合，报冤仇，求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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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鲨鱼牙突然来到这里检查船只，一眼就发现了符阿婆，暴跳地喊叫：

　　“谁让你来这里？”

　　“我自己想来呀！”

　　“你好大的胆子！来了就不能再走。留下，帮着厨师给我烧饭吃！”

　　站在旁边的何望来一楞。

　　符阿婆心里反倒很高兴。她想：留下更好，跟阿亮他们一块拼一场！

　　她毕竟没有经过战斗，想着那一天的到来，心里真着了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