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爱,服从于理性意识,是个体活动的表现

作者:[俄]列夫·托尔斯泰 | 字数:2238
  22.爱,服从于理性意识,是个体活动的表现

  让理性的生命遵循个人的肉体意志,肯定是办不到的。因为,站在理性生命的角度,不存在一条退回到服从于人的动物性个体目的的道路,这样的目的完全不可能实现。从理性意识得出的目的完全是另外一个,它不但能够实现,而且能充分满足人的理性意识,然而,由于人们接受了虚伪学说,从一开始便认为这个目的与他的个性肉体是矛盾的。

  这个时代里那些所谓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们肉体的**持续发展和扩张,尽管竭尽全力地承认那个“理性的我”包含自我,但是他们依然不能体会我对于生命的**,仅仅在自己的动物性肉体之中感觉得到。看起来,理性的我只对生命进行审视,却对生命没有什么热情,其存在也不是以自己为中心;理性的我无法感到对生命的**,动物性的我却不得不面对痛苦,这样一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摆脱生命的束缚。

  那些否定性哲学家,如叔本华、哈特曼[尼古拉·哈特曼(1882—1950),德国哲学家,前期思想遵循康德的观点,以后渐趋持否定态度,认为人类的意识乃至于逻辑概念都受到时空、历史条件的限制,因此所有的思想家无一不受到先入为主的思想的影响,而哲学家的任务则是划清理性与非理性的界限。]等,他们否定生命,却依然活着而从不打算放弃生命,在解决生命问题上正是采取了欺骗的手段。而以差不多的方式解决生命问题的,还有那些认为生命就是恶的自杀论者,只不过比较起来,他们还算诚实,直接选择放弃生命。

  在他们看来,现在人们的生命处于不理智的状态,要摆脱这种状态,唯一的办法是自杀。

  悲观哲学与自杀论者的推论没什么区别,二者都认为:人都有一个动物性的我,有了它就有了对生命的热切期望,但根本没有办法满足这个充满热切期望的我;另外,还有一个理性的我,它对生命缺少热切的期望,它只用批判眼光审视着,审视动物性的我的一切虚假的乐观和**,并对这些一概否定。

  如果我们献身于前者——那个动物性的我,就会察觉到,我们过着疯狂的生活,还不停地朝着痛苦走去,并且越陷越深。如果是后者,那个理性的我献身,我们从它那里却找不到任何对生命的热切期望。还有,如果我们的生活仅是为了活出我们希望的样子,仅是为了追求个人的幸福,是不可能的。而将理性的意识当成生活的目的是可能的,但这是不必要的,我们不希望如此。有人说上帝是人诞生的本源,我们为之服务。为什么呢?如果真存在上帝的话,除了我,上帝还有其他的仆役,而我是为了什么呢?我们可以这样,而我做的也正是这样——可以当一位观众,看着人生的所有游戏直到寂寞无聊为止。而如果出现寂寞无聊的状态,我就可以摆脱生命的束缚,将自己消灭掉。

  这种生命观念充满矛盾,在所罗门、佛教之前,人们始终持有这种观念,而我们现在的向导们也在准备重拾这个观念。

  肉体的需求已经出现疯狂的状态,觉醒了的理智却对它们做出否定。肉体的需求如此强烈,将人的意识塞得满满的,人便产生了这样的感觉:理智是在对整个生命进行否定。他认为,如果要舍弃生命意识之中那些被理智所否定的东西,那么就会变得一无所有了。其实并非这样,那些剩下来的东西里面,其中一个便是生命,但他已经对这些依然存在的东西视而不见,因此觉得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光明能够将黑暗照亮,黑暗却不能遮蔽光明。

  有一种非此即彼的抉择:要么保持无理性的生命存在,要么将它抛弃。真理的学说知道这一点,并且处理好了这种选择。

  一直以来,真理的学说被认定是关于幸福的学说,它向人们揭示了幸福的走向。人们追求动物性肉体的目的得到的幸福是虚假幸福,迟早会被永久的幸福所替代。永久幸福是不可剥夺的、现实的幸福,是永远都可能实现的幸福,人们不是在某个时间或某个地方,而是在当下在此地就可以得到。

  永久幸福不依靠推理得来,不需要在某个地方寻找,不是在某个未知的时间和地点才有希望实现,它被人们所熟知,为每个依然保持生机和进取的灵魂所向往。

  所有人在孩提时代起就明白,除开动物性肉体的幸福,还有最为美好的生命的幸福,它可以**于动物性肉体**的满足,并且,它离开动物性肉体的幸福越远,就变得越发强大。

  有一种感情,叫爱。爱解决了人类生命里的一切矛盾,爱带给人最大的幸福,爱是人人熟知的情感。

  动物性肉体服从理智规律的活动就是生命,动物性肉体为获得幸福应当遵循的规律就是理智,而人类唯一的理性活动就是爱。

  动物性肉体渴望幸福,理性将这种幸福的欺骗性指出来,同时指出另一条通往幸福的道路,在这条路上从事的活动就是爱。

  动物性肉体渴望得到幸福,而人的理性意识却不时提醒:一切互相争斗的生存物必然陷入痛苦的深渊,人并不存在动物性肉体的幸福,而且,人们所能实现的幸福只有一个,它不存在生存物之间相互的斗争。这个幸福绝对不会出现死亡的预兆和对死亡的恐惧,既不能人为中断,也不会让人产生厌倦。

  人们从内心深处找到的这种感情,正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它给人带来了真正的幸福。这种幸福由人的理性反映出来,是唯一可能为人们获得的幸福。这种感情将以前生命的矛盾解决掉了,并且好像还在这个矛盾之中找到了展现自我的某种可能。

  动物性肉体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心想如何利用人,而爱却一步步地引导人,让他可以为他人的利益奉献自己的生命。

  动物性肉体陷入深深的痛苦,而爱的所有活动正是为了减轻这个痛苦。动物性的肉体虽然渴望幸福,但实际上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接近死亡,这是最大的恶。只要死亡出现,所有人肉体的幸福就消失不见。唯有爱,它不但可以将死亡的恐惧消除干净,还让人们树立这样的向往——为了他人的幸福宁愿失去自己的肉体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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